如果宋靜姝在的話,一定能認出來,這就是她之前送過外賣的林木。
林木整個人身上都散出一種陰冷的氣質,但從神態和動作上看,他似是放鬆,並沒有將這點小事放在心上。
而病牀上那個渾身上下都裹了紗布,就剩腦袋碩果僅存的劉四爺卻很激動。
“大哥,您的人他都敢動,姓陸這小子都要上天了啊!這跟騎在您頭上拉屎有什麼分別。”
中年男人聞言,眉頭皺了皺,涼涼地掃了一個眼風過去。
劉四爺彷彿被人打了個巴掌,頓時支支吾吾地話都說不利索了:“大哥,我、我的意思是……”
“不會說話就閉嘴!”病牀邊另一個瘦高的男人橫了他一眼,說着他又對林木道:“大哥,老四固然咎由自取,但這事兒要是就這麼算了,傳出去好說不好聽。”
“是啊大哥,威望積地容易,敗起來卻快……”
他話還沒說完,林木已經面無表情地抄起手邊菸灰缸,毫不猶豫地砸了過去。
“咚”一聲悶響後,劉四爺那碩果僅存的大腦袋掛了大彩,吱哇亂叫地被守在一邊的手下擡走找醫生去了。
之前制止劉四爺說話的那個高瘦男人沒走,對林木道:“老四的確越來越不像話了,該打。”
林木冷笑了聲,沒搭腔。
高瘦的那個默了一下,忽然道:“那姑娘的事,的確是兄弟幾個沒做好。對不住。”
林木擡手製止他:“屁話就不要說了,說有用的。”
高瘦一聽他這話,就知道現在不追究他們也追小姑娘還被人擺了一道搞成重傷的事了。頓時鬆了口氣,而後道:“那個姓陸的,是個普通二代。家裏有點錢,和警局那個唐刺頭關係很好,前兩天和青龍幫鬧得沸沸揚揚的就是他。不算什麼硬茬兒。”
“我說的是那個女的。”林木有些不耐煩道,“查到她家裏背景了嗎?”
“查到了。楚江人,叫宋靜姝。”
“姓宋?”林木眉頭皺起來,顯然這個答案和他預想中的不一樣,“父母叫什麼?”
“父親叫宋明峯,母親叫林婉晴。”
不知想到了什麼,林木微微眯起了眼睛:“這還算有點意思。什麼時候能帶出來?我必須再見她一次。”
高瘦那個道:“那個別墅雖然防衛嚴密,但裏面有我們的人。要帶出來應該不難。就是現在還不清楚姓陸那小子的深淺,怕貿然行動影響不好控制,大哥也知道,前兩天這小子……”
林木道:“他有多深淺,你很快就知道了。”
這個“很快”,是實打實的,劉四爺包紮傷口都還沒回來,病房裏就來了個戴着眼鏡祕書模樣的人。
他快步進來打過招呼後,就道:“老闆,您讓我去發的那份通稿,除了我們自己做的媒體,別的都不願意發。交警隊那邊,也一口咬定是我們的車操作失誤,不算肇事逃逸。”
高瘦那
“他們一看是寫陸天辰肇事逃逸的,就都拒絕了,說要等警方通告。要確切消息。”
高瘦那個明顯怒了,“這麼點小事都不辦,當我們……”
林木擡手製止他:“行了,閉嘴吧。這就說明,人家對媒體和警界力量掌控的比我們更強。”
“不就是兩個臭錢……”
“這可不是有兩個臭錢的問題。”林木揉了揉眉心,對這幫什麼都想不到的下屬多少有點失望,“你們難道不覺得這人的行事風格有點熟悉嗎?”
祕書和高瘦那位面面相覷,都一臉茫然。
林木擺擺手:“算了,我也只是猜測。”頓了頓,他又道,“最近在風口浪尖上,朱雀會的一切活動,就都先暫停下吧。”
高瘦的沒跟上他思維,皺眉道:“大哥,您怕什麼,只要老四家不倒臺,就算那姓陸的是中央來的欽差我們也不用怕啊。”
林木有點心累地想:如果他的猜測沒有錯,那這人可比欽差可怕多了。
可當年那些事情,本也就是捕風捉影,他甚至不知道那人是誰。現在只憑感覺說話,也沒法和底下人解釋。所以只有強硬命令:“照做!”
祕書倒是應了句:“是。”
高瘦那個一臉爲難:“大哥,咱們現在已經夠收斂了,要是那部分都停掉,咱集團的資金鍊遲早要出問題的。現在大環境這麼差,咱們很多項目的收益又都比較長,實在是……”
“緬北通道不是有眉目了嗎?”
“別提了,劉崇山那孫子不是爽約了嗎。我們現在都還沒拿到圖呢。現在聽說圖在凌峯手裏,但是凌峯人在哪裏沒有人知道。這還是姓鄭那兔崽子從所裏遞出來的消息。”
林木道:“那就要四弟回去努努力了,捏死龍秋亮的消息能坐實,凌峯肯定就主動出來了。怕就怕……”
“大哥,沒什麼好怕的,這事兒四弟肯定能辦成。”
林木沒說話,半瞌上眼,似在沉思,又像假寐。病房裏忽然落針可聞起來。
高瘦那個心理打鼓,但還是想替劉四挽尊:“大哥,老四肯定也知道錯了,這茬兒辦不砸。”
林木淡淡道:“盡力而爲吧。以後讓他離那姑娘遠點。”
說完,他站了起來,問那個祕書:“要你找的人帶來了嗎?”
祕書道:“已經在少爺的病房門口了。”
“走,去看看。”
林木帶着祕書去了另一個病房。
這個和那個一樣,也是個單間,但明顯比劉四那個雅緻多了。
病牀上,也是躺了個人。那人正好和劉四相反,渾身上下,只有腦袋被包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有點發腫的眼睛和嘴巴來。
他坐在病牀上發呆,整個人都透出了一種百無聊賴的樣子。
林木進入病房後,身上那種陰冷的氣質就收斂了。
他快步走過去,帶着點兒笑意地喊他:“小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