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對於這些朝臣,也極爲地客氣仁厚,“愛卿但說無妨。”
容清紓的心中,沒來由地一緊。
“皇上,微臣要彈劾容清紓和棠華公主。”
左相此言一出,全場瞬間鴉雀無聲。
一個個的,都用戲謔嘲笑的目光,望着一臉沉色的容清紓,還有坐立不安的御棠華。
“愛卿何出此言?”
“容清紓身爲皇上欽定的太子妃,手操賤業,不顧男女大防,在外拋頭露面,失貞失節;甚至教唆尊貴的皇室公主,與之爲伍,使得皇室宗親顏面掃地。”
“棠華公主身爲我朝邦媛,當爲天下女子典範。卻不守宮規,私逃上書房課業,日日與下等賤民廝混。聽信奸人挑撥,枉顧禮教,違背閨訓,不守婦道。”
“容清紓品行不端,德行有虧。微臣懇請皇上收回成命,另擇太子妃。棠華公主不遵宮規禮教,難爲天下楷模,當廢黜公主之位,貶爲庶人。”
御錦黎沉聲斂色,將御棠華護在身後,“棠華不過和容姑娘走得近了些,又何時出宮行醫了。左相無憑無據,休要信口胡謅。須知,污衊皇室宗親,可是重罪。”
左相得意的摸着自己的山羊鬍須,“微臣記得,棠華公主曾放言,此生從不撒謊。微臣所言,是否屬實,黎王殿下不如問問棠華公主。”
“棠華,告訴他們,說你沒有。”
御棠華吞吞吐吐,就是說不出反駁的話來,“我……”
容清紓掙扎了許久,終於掙脫了雲柒瓏攥着她的手,“左相口口聲聲說,我違背禮教,卻無視我救治的那些災民。”
“我倒是想問問,在左相心中,究竟是那些禮教規矩重要,還是百姓的身家性命更爲重要?左相口口聲聲說,懸壺濟世的醫者是賤民。難道,左相及親眷有什麼三災五病,都是不醫而愈的?”
容清紓這話,一句不提御棠華,顯然是要將御棠華從這件事摘出去。
這時,一向持中立態度的容尚書,也適時爲容清紓開口,“皇上,小紓說得沒錯,百姓是立國之本。”
“此次的天災中,小紓和太醫們救人無數,百姓們都感念皇上和小紓的恩情。我們古御對女子,本就不做過多的約束。依微臣看,小紓無私救人,理應嘉獎纔是。”
左相冷哼一聲,“不學禮,無以立。正因爲古御不重視禮教,才引得世風日下,道德淪喪。”
“出現顧添香此等不守婦道之流,幾乎混淆皇室血統。若是皇上不引以爲鑑,另擇太子妃,天下百姓勢必爭先效仿,則古御危矣。”
古御帝習慣性地望向下首,卻只看見空蕩蕩的席位。
這纔想起,御顏熠今日沒來,只得扶額和稀泥,“此事朕已知曉,容後再議。”
左相目的沒有達成,卻也只能不甘道:“微臣遵旨。”
惴惴不安的御棠華,也好像鬆了一口氣。
容清紓則是死死的盯着看好戲的御沐琛。
這場劍拔弩張的宮宴,才一緩和下來,又有一個太監急匆匆的衝入宴中,直直地跪在古御帝面前,舉着幾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張,“皇上,有急報!”
“何事驚慌?”
“皇上,青囊館的災民,都中了奇毒,性命垂危。根據百姓的口供,給他們開方子的人,是容姑娘的徒弟,小棠姑娘。”
古御帝因爲無法相信左相的話,質問御棠華時,含着怒意的雙目,瞪得大大的,“棠華?”
御棠華被當衆質問,根本不知道該如何爲自己辯解。
只好頂着衆人冷嘲熱諷的目光,咬牙跪在古御帝面前言明事實,“父皇,兒臣確實違背宮規,私自行醫。可兒臣只知治病救人,從不行傷天害理之事。”
容清紓也坐不住,立即起身爲御棠華申辯,“皇上,青囊館的傷患,傷情各有不同,因而,開的方子也是不一樣的。”
“即便棠華開方子,偶有偏差,也不可能導致所有人都中毒。此事必定另有隱情,與棠華無關,還請皇上徹查此事。”
無論如何,容清紓都有絕對的理由相信,御棠華是無辜的。
正當古御帝猶疑之際,太監又呈上一沓口供,“皇上,根據青囊館學徒的口供,最近,青囊館的開方、抓藥、煎藥,都是棠華公主親力親爲,他人絕無機會插手。”
袖手旁觀的右相,也慢悠悠的起身,加入這場充滿明槍暗箭的博弈中,“皇上,雖然此事證據確鑿,直指棠華公主害人性命。可棠華公主至臻至純,未必不是有心人挑撥利用。”
右相的話一出口,衆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盯着容清紓。
“太子殿下到!”
“他來了。”容清紓立即伸長了脖子,遠遠的看見御顏熠的身影后,笑意便像煙花一樣,瞬間在臉上綻放。
一衆人等,齊齊起身,向御顏熠行禮,“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就連頭疼不已的古御帝,也是笑逐顏開,也迫不及待地起身朝御顏熠招手,“熠兒來了,快過來!”
古御帝此刻,無比的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
即便御顏熠說今日不來,還是讓人給他留了席位。
不然,御顏熠這時候過來,還得再給他擺席位。
“兒臣謝父皇隆恩!”
“熠兒怎麼來了?”
如今,御顏熠過來,他也不必那麼爲難了。
“兒臣在府中聽聞,有人逼迫父皇給棠華此罪,甚至是……”御顏熠淡淡地掃過下面神色各異的朝臣,最終將目光停留在左相身上,“威逼父皇,收回賜婚聖旨。”
雲柒瓏安撫地拍了拍容清紓的手,“清紓,太子殿下來了,此事你也無需憂心了,好好看戲吧。”
“嗯,我知道。”
容清紓約摸猜到,御顏熠是聽說了這邊的事,才特意趕過來的。
她相信,御顏熠會護着她,護着御棠華。
左相對上御顏熠,仍舊威勢不減,“擇選太子妃,應該以德爲先。容清紓品行不端,劣跡斑斑,本就不堪爲太子妃。”
“容清紓是父皇與羣臣一同商議,擇選出來的太子妃。左相口口聲聲說,容清紓品行不端。不知,左相是質疑羣臣的眼光,還是質疑父皇的眼力。”
左相聽了御顏熠這番話,只覺得芒刺在背。
這個問題,已經將他逼入進退維谷的地步,他實在是不好回答。
一不小心,便會得罪滿朝文武大臣,甚至是古御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