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一夜,容清紓一連整整三日,都沒有看到御顏熠的身影。
這太子府,也被御顏熠的人把守森嚴,她更是出不去半步。
容清紓只好發動身邊的一切力量,爲她打聽外面的風聲。
“主子,藿藍打聽到,那些文官集團都開始對殿下使臉色了。甚至放言說,若是太子殿下不交出主子,殿下扳倒御沐琛的最後一擊,他們非但不會幫忙,甚至還要助御沐琛一臂之力。”
訴琴憂心忡忡地端來兩盞茶,“要不然,太子妃修書一封給山長,讓山長從邊境撤兵吧。這樣,那些大臣再也不會拿太子妃說事了。”
“不行,若是主子當真修書給山長,他們隨時都會給主子扣上一頂通敵叛國的罪名。這一次,那些文官集團反應那麼大,不止是因爲太子妃的身份,更是敲山震虎,想讓太子殿下如同皇上一般,被文官集團束縛。”
“所以,太子殿下要麼如文官集團所願,交出太子妃,文官集團也能稍作讓步,繼續效忠太子殿下,扳倒御沐琛。”
“要麼,太子殿下和文官集團抗爭到底,使得文官集團和太子殿下離心離德。太子殿下若當真衆叛親離,勢必被御沐琛趁虛而入,將他踩入泥沼之中。”
訴琴差點打翻桌上的茶盞,“這麼說來,太子殿下只有兩個選擇。要麼選擇皇權,犧牲太子妃;要麼,選擇太子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訴琴,你難道沒有聽說,外邊的流言蜚語,傳得有多難聽。他們都說,主子奉山長之命,魅惑太子殿下,讓太子殿下沉溺女色,不知進取。”
“等山長收拾完韶國和凜宮後,下一個就是古御。現在,不論是古御的朝臣將士,還是古御的黎民百姓,都將主子視作是安瀾的細作,恨不得將主子當衆處以極刑。”
容清紓突然站起身來,“我知道,該如何做了。”
“主子是打算……”
“藿藍,顏熠現在何處?”
“太子殿下一大早便出了府,聽淞先生說,好像一開始是去了太傅府,後來又折返去了容府。一時半會,應該不會回來。”
容清紓大致能猜到,御顏熠去容府,多半是爲了她。
可是,容清紓是安瀾公主的身份,已經是人盡皆知。
若是讓容家出面,只會將容家陷於不義之地,她絕對不能讓容家陷入如此危難關頭。
“藿藍,我們現在就去容家!”
“主子,太子殿下對府中上上下下都交待過,不讓你出府半步。否則,但凡是太子府中之人,全都杖責一百。要知道,這一百仗下去,不死也得殘。”
容清紓是真的沒辦法了,“你去告訴御顏熠,就說我的生死共情咒沒有解開,剛剛突然昏迷過去了,怎麼都叫不醒。”
御顏熠失去了記憶,定然不記得生死共情咒這回事,任由容清紓胡編亂造,御顏熠也不會知曉。
無論如何,她必須得見御顏熠一面。
果然,藿藍纔出去,躺在榻上的容清紓,便聽到外面傳來步履匆忙的腳步聲。
容清紓屏住了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只不過,容清紓聽到的不是御顏熠的聲音,而是容千衡驚慌失措的聲音,“小紓!”
容清紓悄咪咪地將眼睛掀出一條縫,只不過,並未看到御顏熠,只看到了慌張不已的容清紓,坐在她的旁邊。
容千衡見容清紓跟個沒事人一樣坐起來,一張慌張的俊臉,霎時間,就板了起來,“你當真裝病?”
容清紓哪裏還顧得上許多,連忙抓着容千衡的手臂,“哥,先別管這麼多。你先告訴我,顏熠有沒有和你說什麼?”
雖然沒見到御顏熠,但見到容千衡也一樣。
容千衡給了容清紓一個白眼,“小熠特意跑去容府一趟,能不說些什麼嘛?”
“那他說了什麼?”
容清紓就擔心,御顏熠請容家出面,幫忙彈壓外邊的那些流言。
“小熠問,二弟、三弟何時能回來。”
“除此之外,再沒說別的?”
“那你希望他說什麼?”
容千衡的反問,倒是讓容清紓無言反駁。
容千衡突然摸了摸容清紓的腦袋,“小紓,如今,小熠光是面臨外界的壓力,便已經是身心俱疲。你若還不諒解支持他,一味給他施壓,你讓他如何還能堅持下去。”
“今日,他來容府之時,身上有一股濃重的藥香味,想來,是病得不輕。”
容清紓心中咯噔一下,“什麼,顏熠什麼時候病了?”
“你不知道?”
“我都好幾天沒看到他了。”
容千衡氣得直搖頭,“一個藏着掖着,一個不管不問,你們啊!”
“哥,你知道顏熠現在在哪裏嗎?”
容千衡長嘆了一口氣,“他和我一道來的,現在就在書房,你去見他吧。”
容清紓直接就從牀上跳了下來,“哥,我先過去了。”
容千衡卻突然抓住了容清紓的手,“記住了,你們是夫妻,凡事,都要有商有量,不要自以爲是地爲對方好。”
容清紓重重地點頭,“好。”
果然,容清紓一靠近書房,一股濃郁的藥香,便撲鼻而來。
容清紓鼻子靈敏,一下子便聞出來,那些藥都是一些治療風寒的藥。
容清紓並沒有直接進去,而是轉身去了廚房,做了些藥膳端過來。
容清紓輕輕地敲了敲門,“顏熠,是我。”
良久,容清紓才聽到,裏面傳出一聲微弱的應答聲,“何事?”
“我可以進來嗎?”
“若無要事,便回去罷。”
容清紓這一次沒有再廢話,直接推門而入,“顏熠,我聽說,你病了,所以過來看看你。”
御顏熠眼角的餘光,見到直接進來的容清紓,手中執着的筆忽的一頓,一滴漆黑的墨汁,都滴在了奏摺上,“咳咳咳……無妨,偶感風寒而已。你先出去,免得將病氣過給你。”
“顏熠,我不走!”
御顏熠這才擡起眼皮,望向容清紓,“東西放下,你走吧。”
御顏熠擡頭的一瞬,容清紓也發現,御顏熠蒼白如紙的臉色。
容清紓一時之間,百感交集,甚至說不出是何滋味,“顏熠,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