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染指王權:太子妃蓄謀造反 >第五百七十六章 一層隔膜
    約摸到天亮之時,二人才踩到踏踏實實的地面上。

    因爲黎明熹微的光亮,容清紓得以看清楚,御顏熠髮絲凌亂,緊緊地貼在額間、鬢角泛黑的汗珠上。

    凝瓊玉雪一般的錦袍,也被峭壁的尖石刮裂地破爛不堪。

    芝蘭玉樹的男兒,此刻卻盡顯狼狽。

    他懷中的容清紓,卻截然不同。

    面容、裝扮依舊光鮮亮麗,就像是剛剛纔精心裝扮過一樣。

    容清紓目不轉睛地盯着御顏熠,卻讓御顏熠勃然大怒,“閉上眼睛,不許看!”

    容清紓沒有開口,只是取出一方雁棲合歡絲帕,邁着有些浮腫的雙腿,艱難地躬下身子,將絲帕用溪水浸溼。

    然後,又步履蹣跚地向御顏熠走去,“顏熠,無論你是光鮮亮麗,還是落魄狼狽,你就是你,就是我認定的人。”

    “所以,沒有必要避諱我,反正,我也不會因爲你這麼狼狽,就棄你而去。”

    容清紓一邊說着,一邊給御顏熠細細擦拭着俊俏的臉龐。

    御顏熠見容清紓艱難地踮起腳尖,一手抓住他的手臂,以作支撐,一手耐心細緻地爲他打理面容。

    不僅不覺得享受,反而還覺得無比的心疼。

    御顏熠忽的伸手抓住容清紓的手,“髒,你先坐着歇一會,我自己來就好。”

    御顏熠寵着她,什麼都不讓她做,但她總不能真的就啥也不幹。

    “我不,我想照顧你。”

    御顏熠眸光觸及容清紓的腹部,又像突然刺痛一般,立即收了回來,“你現在不方便。”

    容清紓望着兀自打水洗臉的御顏熠,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這一次,分明她都開誠佈公地和御顏熠坦白一切。

    可是,似乎一點也不奏效。

    她明顯地感覺到,自己和御顏熠之間,好像多了一層隔膜。

    但是,她又找不出癥結所在。

    御顏熠待她,一如既往的好。

    只是,這種好,似乎多了幾分客氣和疏離。

    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這是別人推崇的夫妻相處之道,在容清紓看來,卻少了人情味,算不得夫妻恩愛。

    現在,容清紓就感覺,御顏熠待她,就像是待客一樣。

    禮讓、客氣、謙謹。

    以前的那些親暱,好像,再也找不回來了。

    容清紓晃神地胡思亂想之時,御顏熠已經將身上的塵埃泥垢清洗乾淨。

    除了衣着破爛外,依舊是那個意氣風發、風光無限的兒郎。

    “在想什麼?”

    御顏熠習慣性地伸手,想撫摸容清紓的腦袋,在想到什麼後,又突然收了回去。

    “我在想,我們是不是回不去了?”

    對御顏熠,容清紓一向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御顏熠臉色微變,又若無其事的開口,“過幾日,我們便回古御。”

    “顏熠,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容清紓話未說完,便被御顏熠打斷,“我們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你需要好好休整,不宜四處奔波。”

    御顏熠不想在此事上斤斤計較,容清紓說再多,也無濟於事。

    容清紓只是將所有的話都嚥下,點了點頭,“好。”

    見御顏熠上前,容清紓猜到,是御顏熠擔心她累着,想抱着她,但容清紓還是倔強地退後一步,“我自己走就可以。”

    “如此,也好。”

    “那我們往哪邊走?”

    “小溪的上游,有一家獵戶,是古道熱腸之人,我們暫且叨擾幾日,想來,他們也不會介意。。”

    “對不起,是我拖你後腿了。”

    說是換做往常,有韶國的追兵緊追不捨,御顏熠必然會立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只不過,因爲容清紓身懷六甲,行走不便,御顏熠纔不得不在此盤桓逗留。

    “不怪你,是韶國不留情面。”

    御顏熠見容清紓鬱鬱寡歡,耷拉着腦袋,終究還是忍不住,牽起了她的手,“不要胡思亂想麻煩我,是理所應當。”

    御顏熠似乎發現了容清紓的異常,一路上,越發地對容清紓關懷備至。

    沒走幾步,便對容清紓噓寒問暖。

    時不時會問她一句:累不累?要不要坐下來休息?

    一開始,在熹微的黎明中,雖然,太陽火紅地地一團烈焰,卻沒有似火燒的熱意。

    可漸漸地,太陽越升越高,溫度也越來越高。

    在烈日的炙烤下,容清紓已經汗流浹背。

    再加上,笨重的肚子的負累,容清紓已經撐不住了。

    有氣無力的容清紓,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棉花上,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去。

    這一次,御顏熠沒有再理會容清紓,直接將容清紓橫抱起,“離那家獵戶,還有好一段距離。再硬撐着,你……”

    御顏熠忽的想到,容清紓重視孩子,遠過於重視自己。

    所以,話到口邊,卻突然改口,“孩子會受不住的。”

    果然,這句話起了作用。

    容清紓再不咬緊牙關硬撐着,“顏熠,你若是累了,也要記得休息。”

    御顏熠抱着她爬下懸崖,現在又抱着她走了這麼遠的路。

    只怕,也是強弩之末了。

    “嗯。”

    容清紓雖然提醒御顏熠休息,但她還是一口氣將她抱到了那家獵戶的小木屋。

    木屋的主人,是一箇中年婦人,還是熱情。

    一見到他們倆,便眉開眼笑地招手,“孩子,這是你夫人?”

    孩子?

    御顏熠認識這婦人?

    “嗯,我們前來京城探親,突遇劫匪,和家丁僕從們走散了,如今只剩下我們二人。”

    “我們暫時找不到出去的路,夫人身子行動多有不便,所以,想在此借宿幾日。等我們聯繫上家丁僕從後,我們即刻啓程,絕不打擾。。”

    不知何時開始,御顏熠忽悠人的本事與日俱增,扯謊根本不用打草稿。

    中年婦人滿不在意的揮手,“我一個人住在這山裏,也寂寞無聊,有你們這兩個年輕人陪我,一個生活多添了點趣味,哪裏算得上是打擾呢?”

    預言一查中年婦人感激的點了點頭,“如此,便謝過您了!”

    “好孩子,你跟我還客氣什麼。你們就放心的住在這裏,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說。”

    “如此,晚輩便卻之不恭的。”

    中年婦人的過分熱情,讓容清紓既覺得好笑,又覺得無奈。

    正在這時,中年婦人又對着容清紓哈哈大笑,“孩子,看你這身子,快要臨盆了吧。”

    臨盆?

    御顏熠聽到這話,突然一愣。

    十月懷胎,一張臨盆。

    容清紓快十個月的身孕,這孩子……

    御顏熠瞪大了眼睛,差點沒站穩,似乎是難以置信。

    容清紓沒有察覺到御顏熠的不對勁,只是對中年婦人實話實說,“還沒有那麼大月份的。”

    “可是,我瞧你這肚子,確實是要臨盆了。”

    “許是雙生子的緣故,看着比一般人的肚子要大。”

    御顏熠的眸光,在那麼一瞬間,突然黯淡了下去。

    中年婦人樂的上躥下跳,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孩子是她的,“雙生子!”中年夫人又大喜過望地望着御顏熠,“孩子,你可真有福分。”

    良久,御顏熠才低低地應着,“嗯。”

    說到興頭上之時,中年婦人突然用手敲着自己的腦袋,“瞧我這腦袋,真是少了一根筋。”

    “你們來這麼久,我還讓你們在外面站着,連杯茶水都沒倒給你們喝。”

    中年婦人轉身進入禮物,手忙腳亂地給容清紓和御顏熠準備茶果點心,容清紓和御顏熠想要阻止,都來不及。

    中年婦人在裏屋裏面忙碌着,御顏熠則是帶着佩奇老師,無比熟悉的進入了房內。

    進去時,眼尖的容清紓發現,中年婦人圈養了一隻母羊。

    容清紓立馬聯想到,御顏熠帶給給她喝的羊奶,“顏熠,羊奶,你是找這位夫人要的?”

    “買的,我花了一錠金子。她對我們如此恭敬阿諛,也是因爲,他想在我們身上好好撈一筆。”

    雖然這個解釋很殘酷,但容清紓反而放心了。

    若這中年婦人好財,_只要他們給夠錢封口,也不必擔心他通風報信了。

    至少,他們這幾日是安全的。

    事情的料想,和容清紓想的完全不一樣。

    中年婦人不僅想方設法的讓他們住得開心。還在夜間之時,講一些家常裏短的小故事,給容清紓解悶。

    不自覺間,容清紓眉宇間的陰鬱也漸漸的散去了。

    就連御顏熠,和容清紓說的話也越來越多了。

    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只可惜,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某一日的清晨,御顏熠突然叫醒容清紓。

    “風遷宿的追兵,查到這個地方了,爲了不連累孫姨,我們得儘快離開這裏。”

    還在賴牀的容清紓,一瞬間睡意全消。

    “什麼?!”

    御顏熠輕輕地揉着容清紓的腦袋,“放心,我都安排下去了。這一次,我們直接乘馬車回古御。”

    “好,我們即刻動身啓程。”

    韶國確實不是久留之地,御顏熠再待下去,不禁會被韶國追兵察覺,還會給無人主持大局的古御帶來亂子。

    “你們要走?”

    孫姨的聲音,冷不防地在門外響起。

    引得容清紓和御顏熠齊齊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