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是上藥，這分明是折磨，她就不該不知死活，找顏熠給她上藥的。
“那是，也就是容姑娘有這個福分，能讓公子親自給你上藥。”凇先生的聲音，又不合時宜地插了進來。
凇先生話音剛落，就響起顏熠的聲音，“拿她練手而已。”
也不知過了過久，顏熠才緩緩撤回手，“好了。”
此時此刻，容清紓覺得顏熠這句讓她得以解脫的話，簡直是天籟之音。
容清紓雙手不斷地在額頭旁來回扇動，試圖減輕些許疼痛感。
可眼角的餘光，瞥到顏熠好整以暇地靠在車壁旁，看着她疼痛難忍的模樣，笑容怎麼也止不住，越發肯定了顏熠的蓄意報復。
“我的傷已經處理好了，現在也該讓我爲你上藥了。不然，這麼一張讓人賞心悅目的臉，配上這麼醜的一個大包，實在是不好看。”
顏熠那麼折磨她，這筆仇，她可得好好報。
見容清紓就要靠近他，顏熠立即伸手攔住她，神情中隱約還有些慌亂不安，“小傷而已，便不勞煩二姑娘了。”
容清紓原本不想重提此事，可剛剛被顏熠虐待地狠了。此時就想扳回一局，似乎這樣才能揚眉吐氣，“顏公子究竟是害羞，還是怕我報復回來？”
說實話，沒有剛纔那一出，她真看不出，顏熠是這麼容易害羞的人。
她忽的又想起，那日她墜下高樓，傷了膝蓋，顏熠抱她上馬車、入府，似乎身體也是極其僵硬。
想起種種顏熠害羞的往事，容清紓實在沒忍住，捂着肚子，笑得花枝亂顫。
“住嘴！”
顏熠談吐一向謙和有禮，此時被她逼得竟然說了這種重話。
她雖然有些不忿，也不再有意揶揄，“放心，我不會在外面亂說的。你額頭上的包要揉散消腫，否則會腫得更嚴重的。”
“區區小傷，何必大驚小怪。”顏熠見容清紓離自己越來越近，眼中竟閃過一絲無措，藏在衣袖裏雙手也在發抖。
“我跟你說，以前在東溟的時候，雖然藿藍是處理外傷的行手，可襄宸受傷，總是會找我處理傷口。你知道爲什麼嗎？”容清紓趁顏熠不備，死死地坐着他的衣袖，不給他逃離的機會。
“那是因爲我處理傷口，比較溫柔，所以，我是絕對不會跟你一樣，沒輕沒重的。”
容清紓舉着藥瓶，笑眯眯地在顏熠面前揚了揚。
見顏熠甚至想拿刀將衣袖斬斷，立即無恥道：“你若是割袍斷義，我就抱着你不撒手。”
她可不會忘記，自己以前被顏熠欺負得死死的，如今好不容易揪住他的小辮子，她還不得好好的做一回主人。
“容清紓，你夠了！”
容清紓嘿嘿一笑，怎麼看都讓人覺得手癢癢，恨不得揍她一頓，“我還沒給你上藥，怎麼能夠了呢。要知道，你若是變醜了，我會心疼的。”
雖然顏熠額頭上多了一個礙眼的包，但他這種能讓人忽視不足的能力，就是能讓人忘記那個包。
容清紓熟練地在手上蘸了藥酒，爲了防止顏熠亂動，還用力摁住了他的肩膀。
但見顏熠氣急地偏開頭，就像含羞帶怯的小姑娘一樣，笑得更是歡快了，“顏熠，你別害羞了，把頭轉過來，我夠不着。”
顏熠被容清紓取笑，更是氣得渾身都在顫抖，再無往日的老成持重。
但容清紓對他死纏不放，他也動彈不得，只好認命地閉上眼睛，視死如歸道：“儘快弄好！”
“好——”顏熠這副模樣，簡直就像是容清紓砧板上的魚肉。
顏熠不再反抗，容清紓也沒有再一味地取笑他，輕柔地將藥酒塗抹向他的額頭。
容清紓剛觸碰到顏熠，他的身子便變得緊繃僵硬，連眉心都擰成一股繩，似乎在強忍着什麼痛苦一般。
“顏熠，你這麼好看的一張臉，一皺眉就不好看了。”
容清紓尋思着，她熱心地幫顏熠上藥，可顏熠這神情，顯得她就像是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一樣。
“再廢話就把你扔下去！”
容清紓癟了癟嘴，若要將她扔下去，早就扔了，何必等到現在。
但還是收斂了幾分，畢竟，兔子逼急了還咬人，何況是顏熠這樣的笑面虎。
“凇先生，我就從沒見過公子動怒，容姑娘還真是有本事，竟然把公子氣成這樣。不過也奇怪，公子竟然忍了這麼久，還沒將容姑娘丟出去。”玄穹聽到馬車裏的對話後，越想越搞不明白。
但又想搞清情況，在小心翼翼地在凇先生耳畔說完後，一臉好奇地盯着他，就等着他開口解惑。
凇先生一副過來人的模樣，“你想想看，若是公子不願意，容姑娘能靠近公子？我跟你說，他們這是情調。公子這些年，身邊沒有其他女子，不知如何與女子相處，他這麼生氣，實際上是爲了掩飾心底的無措，心底說不定怎麼開心呢。”
“公子真是奇怪，開心就開心，生氣就生氣，爲什麼要掩飾。”
“你還小，不懂這些情情愛愛，等你以後有了喜歡的姑娘就知道了。”凇先生的笑得合不攏嘴。
凇先生這話，對玄穹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凇先生，你的意思是，公子喜歡容姑娘？可依公子的身份，是不可能和容姑娘在一起的。”
“那又如何？只要公子有心，什麼事辦不成。”
凇先生對此毫不在意，可玄穹的神情中，卻有着不容忽視的擔憂。
容清紓在顏熠的嫌棄下，終於給他上好了藥。
“還不鬆手？”顏熠瞥向容清紓進抓住他肩膀的手。
“嘁，你以爲我願意抓着你肩膀嗎？我給你上藥，你連句感謝的話也沒有，對我還這麼兇巴巴的，真是沒良心。”因爲抓的太緊，時間又長，容清紓的手已經又酸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