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晉末多少事 >第四百八十三章 梨花院落溶溶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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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風徐徐,吹進半掩的窗戶。

    杜英赤着上身,看着窗外院子裏的那棵樹。

    “滴答滴答”的滴水聲響起,接着杜英便聽見謝道韞輕柔的嗓音:

    “那是梨樹。”

    杜英回頭,看到謝道韞正在擦洗着烏黑如瀑的秀髮。

    那滴水聲就是秀髮上的水滴落下來的聲音。

    謝道韞已經裹上了杜英的白色長袍,看上去寬寬鬆鬆的,活像是後世的浴袍,而杜英很清楚,在這長袍下面,只是褻衣褻褲。

    被水汽燻蒸的俏臉,愈發紅潤。

    不過杜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有理由懷疑,謝道韞的臉紅並不只是因爲被水汽薰得。

    手下意識的空捏了兩下,似乎還在回味剛剛霧氣之中所掌握的豐潤和柔軟。

    不大不小,可堪一握。

    謝道韞也注意到了杜英的目光,哪裏還不知道這傢伙都在動什麼壞心思?

    都怪自己,剛剛怎麼就暈暈乎乎的隨着他亂來。

    一步一步,自己也終歸還是沉淪在這個男人溫暖的懷抱中了。

    不過這樣,你情我願,謝道韞不後悔。

    所以她只是俏生生的白了杜英一眼,湊上前來,從背後抱住杜英,踮起玉足,把下巴墊在杜英的肩膀上,看着外面的無邊風月:

    “可惜現在不是開花時節,不然的話,風吹,花落如雪,何等的美景。”

    杜英笑道:“然而餘在想的,卻是這梨樹會結出來多少果子,又能夠讓多少人溫飽。”

    “道韞的心境,比不上杜郎。”謝道韞微笑着說道,“這樣總可以了吧。”

    杜英伸手將她從背後拽到前面來,湊在她眉間輕輕一吻:

    “總要有人去想着風花雪月,也總要有人去想着柴米油鹽。只要阿元願意,自然也可以去快意逍遙。

    就算是關中沒有江南的細雨微風,但也有終南和秦嶺的挺拔俊秀,絕對不輸於江南的那些小山丘。”

    謝道韞環住杜英的脖頸,熱烈的迴應着杜英的吻。

    這一次,杜英的嘴脣就不是落在眉間了。

    良久,謝道韞伸手輕輕推了一下杜英,一口氣差點兒沒有喘上來,憋得她俏臉更紅了:

    “快意逍遙,便是放天下於不顧,若是之前,道韞或許還會覺得現在在做的這些事,是自己想要去做,縱然打退堂鼓又如何?

    可是今日,看着那些失去了家中的半邊天,甚至已經把餘當做救命稻草的姊妹們,餘方纔知道,現在已經沒有任何能夠退縮的可能。

    如杜郎所肩負的是整個關中盟一樣,道韞也肩負着她們生的渴望,所以絕對不會放棄她們任何一個人,也會爲了她們而選擇繼續做自己應該做的事。”

    一邊說着,謝道韞一邊伸手撫過杜英胸膛上的一道道或新或舊的傷口,雖然剛剛一起沐浴的時候,她就數落過杜英了,此時還是忍不住秀眉微蹙,低聲說道:

    “杜郎是堂堂盟主,應該居中指揮調度,讓將士們用命,如何總是親自涉險,還好這些傷口都不深。

    不然的話,杜郎怕是不知道要躺多久。盟中上下,到時候還不知道驚慌成什麼樣子呢。”

    “關中盟就算是沒有了我,也還有師兄,還有洪聚他們,也還有阿元,到時候師兄會帶着關中盟繼續向前走的。”杜英微笑着說道,“餘從來不懷疑你們每一個人的本領。”

    謝道韞卻低聲說道:“沒有杜郎,關中盟如何還是關中盟?更何況無論是師兄還是其餘的掾史,都非可獨當一面的人,或是不願,或是不能爲。”

    杜英怔了怔,這倒是。

    師兄有這個能力,但是很明顯,師兄並沒有這麼勤快。

    這是個滿分的輔助,性情卻不適合獨掌大權。

    至於其餘人,也的確只能說是各有所長罷了。

    世界沒了誰都一樣往前走,但是關中盟沒有了杜英,好像真的走不動。

    杜英握住謝道韞的手指,又解釋另一個問題:

    “戰場廝殺,局勢瞬息萬變,譬如此次,總歸是要有人站出來的,手下的將領們顯然不足以鼓舞士氣,難不成餘還得讓謝伯父出陣?還不是爲了保護謝伯父,免得阿元擔憂。”

    “每次都有那麼多讓人不知道應不應該反駁的理由。”謝道韞嗔道,“現在都不敢相信你說的是對是錯,下一次當問問阿爹。”

    杜英哈哈笑道:“阿元若是讓謝伯父護着我,那謝伯父怕是真的要傷心了,女兒還沒有嫁出去,就已經是潑出去的水了,一點兒都不心疼爹爹了。”

    謝道韞哼了一聲:“胡亂說話,誰是潑出去的水?”

    “是不是潑出去的,餘不知道,但是阿元正是水做的一樣。”杜英攬住她,“柔情似水,混若無骨,剛剛餘剛剛體會過。”

    “呀!”

    謝道韞哪裏受得住這樣的調笑,忍不住伸手去擰杜英的肉。

    杜英趕忙躲避,這小姑娘別的還沒學會,馴夫的本事倒是有所提高,也不知道是她手下哪個婦人胡亂教的。

    抓住謝道韞的手,杜英拉着她向牀榻走去。

    謝道韞知道反抗也沒有,只是順手掩上了窗戶。

    窗外,月色灑落,照出來梨樹剪影。

    光華溶溶。

    窗內,紅燭搖曳,簾幕緩緩垂落。

    人影綽約。

    燭火下,謝道韞任由杜英輕輕解開自己的衣衫,只是靜靜注視着這個男人,伸手撫摸着他的臉頰。

    “杜郎。”謝道韞低低喚了一聲。

    “怎麼了?”杜英正握住謝道韞雪白的團兒,不由得動作一頓。

    謝道韞並沒有剛剛沐浴時,情動的模樣,讓杜英有些奇怪。

    “答應我,此去長安,不要冒險,好麼?”謝道韞的聲音格外的溫柔,讓杜英的心彷彿都隨着一併融化。

    滅國之戰,氐人必然以死相搏,動輒魚死網破。

    怎麼可能不冒險?

    但是這話,杜英卻發現自己好像說不出來。

    他點了點頭:“我答應你。”

    謝道韞微笑道:“那就好,道韞等着杜郎來娶我。不用十里紅妝、高頭大馬,只要杜郎回來了就好。”

    打完仗就結婚?!

    杜英一腦門兒冷汗,姑奶奶,不要再插旗了好不好。

    我不是戲臺上的老將軍,不需要插旗。

    謝道韞似乎察覺到杜英的神情不對,也有些緊張:“杜郎,怎麼了?難道你不願意?”

    緊張之餘,她更是心生哀情,星眸之中蒙上一層薄霧,隱有淚水,泫然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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