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晉末多少事 >第一六零七章 開竅而快樂的周楚
    PS:一更,請見諒(原因見1604章)

    出門就是兩眼一抹黑,而後方也遲遲沒有其餘更加準確的命令送過來,這就導致王師一路行進到涪水關下,關城內的那些守軍尚且在茫然之中。

    等到大炮一架,雲梯一擺,再加上有鷹揚將軍周楚在前面叫門,守軍很麻溜的直接開城投降了,以至於關中軍隊拿下涪水關,不能說兵不血刃吧,也只能說不費一兵一卒了。

    當杜英登上涪水關的時候,周楚已經帶着關城中的偏將和文官在恭候長安郡公了,見到杜英便齊齊行禮。

    杜英打量着周楚,這個年輕的益州刺史府少將軍,此時難免一臉得色,顯然對於自己立下的功勞很是滿意。

    周楚之前還是堅定不移站在益州刺史府這一邊的,畢竟他是周撫的兒子嘛,不向着老爹向着誰?

    但是在隨着杜英南下的過程中,親眼目睹了王師用火炮直接拿下了劍閣,之後包圍梓潼亦然打的不算喫力——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沒有身在梓潼城外的人,或許覺得關中王師這一次終於在堅城下受挫,卻沒有想過,劍閣這種一夫當關的關隘,王師都輕鬆地越過,梓潼好歹也是一座城,又有什麼不好打的呢?

    身在梓潼城下的周楚,憑藉着自己的沙場經驗,還是能夠看得出來,關中王師根本就沒有用全力。

    半數兵馬根本沒有參與圍城,而是去周邊奪佔了世家的諸多塢堡,甚至就連杜都督本人都沒有指揮作戰,而是一個塢堡一個塢堡的跑過去。

    接着的幾天裏,周楚就親眼看着世家在梓潼城外各處塢堡和村寨之中苦心經營幾代人的制度分崩離析,看着世家辛苦囤積的錢糧最後全部都變成了王師的軍費,而世家彙集起來的田地則被重新劃分,分給了那些佃戶。

    就這幾天,梓潼城雖然沒有被攻破,但是世家制度已經在梓潼這片曾經溫養了諸多世家的土地上被連根拔起,而杜英所獲得的,不只是豐足的軍費,而且還有一羣嗷嗷叫着、隨時都可以爲都督效死的百姓,他們積極地投身到軍糧的轉運之中,他們的子弟也被編練成新軍。

    因而關中王師過境,非但沒有損失,甚至還滾雪球一樣壯大。

    梓潼這座城,是不是攻破,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了。

    而梓潼攻破之後,杜英也沒有和預想中那樣直接把城裏的世家們全部都宰殺乾淨、蒐集錢財,反而對世家們還算優待,允諾他們可以在放棄城外的財產之後另謀出路,甚至新組建的梓潼郡府還會在商貿、工業等等領域予以支持和便利,以讓他們能夠充分的發揮自己的學識才華。

    並且世家和百姓們的子弟考學,也都一視同仁。

    這讓世家仍然看到了還可以不錯的活下去的機會,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想一想梁州世家不遵從關中新政、陽奉陰違的下場,梓潼的世家們果斷的選擇從此當都督麾下的老實百姓,說不定失去的家產還能一點點積攢回來。

    杜英只是用這麼一手,就讓梓潼城內外安居樂業,而且經常襲擾梓潼、劫掠錢財的巴人,也爲王師所拒,不得已重新退入山中,更是消除了這一片土地上空一直籠罩着的另外一層陰雲。

    杜英的這般作爲,讓周楚大開眼界,原來世家和關中新政之間也沒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那麼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而關中王師,也的確如同傳說中的那樣武德充沛、軍紀嚴明,這樣一支頗具戰鬥力的軍隊,益州刺史府的那些連平定蜀中叛亂都捉襟見肘的軍隊,又憑什麼能夠阻擋?

    並且杜英連那些一直到城破之後才姍姍投降的世家都能夠包容,又如何容不下週家呢?

    周家可是將門,根據周楚的瞭解,杜英對於將門的提防和反感,可是明顯弱於普通世家的。

    意識到刺史府完全可以成爲杜英麾下的一份子,而不是現在這般若即若離關係的周楚,果斷的向杜英表明忠心,主動請纓去勸降涪水關守軍。

    所謂“投杜一念起,剎那天地寬”,從此腰不酸、腿不痛,晚上不再做噩夢。

    杜英也選擇相信了周楚。

    事實證明,這位少將軍能夠擔任鷹揚將軍,也不是單純憑藉老爹的地位,還是有幾份本事的,否則刺史府的軍隊也不可能如此聽令,不只是涪水關,連帶着綿竹以北的多處州縣、村寨和塢堡,都是周楚一封親筆信過去,紛紛改旗易幟。

    只不過一直到如今杜英處理完梓潼那邊的事宜,登上了涪水關的城頭,猶然還沒有收到關於綿竹的消息。

    就算是周撫已經悄悄回到了成都,也應該已經得到王師佔據涪水關的消息了,更應該知曉他兒子在這個過程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了。

    可是周撫卻遲遲沒有反應,這是爲何?

    “做得很好。”杜英先勉勵一句,接着話鋒一轉,“綿竹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傳來?”

    說到綿竹,周楚臉上也多少有些尷尬,他之前曾經給杜英打包票表示,自己向阿爹闡明利害、曉之以情,阿爹肯定會打開城門,恭迎長公主和郡公。

    甚至周楚還不忘替周撫解釋一下,阿爹之前之所以屯兵在此,也是擔心郡公的安全,隨時準備平亂,請郡公不要多心。

    結果現在,綿竹只是緊閉城門,毫無動靜,這就讓周楚連自己都騙不了自己了,至於在杜英的臉上,他幾乎直接看到了“懷疑”這兩個字。

    心裏咯噔一下,周楚連忙說道:

    “回郡公,阿爹之前就曾經多次臥榻不起,或許身體有所不適、不能理事,所以餘願意前往綿竹,爲都督一探究竟。”

    杜英打量着他,淡淡說道:

    “若是不能理事的話,至少也應該把通事館的使者放回來,結果餘連使者都沒有見到。”

    周楚頓時冷汗連連,趕忙想要說什麼,杜英卻伸手止住了他:

    “風雲莫測之時,令尊身在高位,又曾經歷風浪波折,所以心中有所遲疑,情理之中,既然爾自告奮勇了,那便走一遭吧,去幫本都督問一問,刺史打算晚節不保呼?”

    周楚頓時輕鬆了一口氣,忙不迭的應諾,正要轉身抓緊前去,杜英卻又開口提醒:

    “以後不要以‘郡公’稱呼,生疏了,餘還是比較喜歡‘都督’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