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準備給杜都督送上一份大禮吧,杜都督應該會喜歡的。”潘京接着說道。
“但······”家臣們其實都有些猶豫。因爲關中新政對世家的確並不怎麼友好,這也是武陵郡各個世家仍然願意支持桓豁的主要原因。
“人都快沒了,還在乎那些身外之物?”潘京沒好氣的說道,
“我武陵各家也不是天生就紮根於此荒蕪之地,而是早年中朝以前三國時孫吳爲平蠻夷遷徙而來,多半也都是將門出身。我們腳下的這些土地,都是這幾代人從蠻夷的手中拼搶過來的,不是祖祖輩輩千年傳承下來的。所以就算是現在全部都拱手讓人了又如何,大不了再從頭拼搏。但是人沒了,還能剩下什麼,我等也不是橫跨州郡、牽連諸多的大家族,怕是再過個幾年,連記得我們的人都沒有,就算是記起來了,說不定還要揹負一些不知何處來的罵名,這是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願意見到的麼?在場諸位······”他的目光在家臣們身上稍作停留,越過他們,落在了後面幾個人的身上,那些都是追隨着潘家而來的本地小世家,平日裏就需要仰仗於潘家鼻息,但現在已經到了做出抉擇、關乎到家族未來的生死關頭,就算是骨子裏有一種順從感,也不見得這些人真的會毫無顧慮的跟着潘家走。
那幾個人世家代表們,自然也感受到了潘京眼神之中的警示。潘京說的雖然有道理,但是也正因爲武陵各個世家的家底單薄,衆人才更加不願意捨棄,攢下來這些,很多都是用命換來的。
不過隨着潘京已經確定了基調,潘家的家臣們自然不會忤逆少主的意思,同時手按佩刀,目光之中都多了幾分兇惡。
世家代表們一下子軟了下來,趕忙齊刷刷的拱手:“我等願馬首是瞻,請少主指示。”潘京滿意的點了點頭,伸手指向前方:“而且現在的確有一份大功勞,需要諸位協力。”——————————被五花大綁的桓豁,看着眼前神色肅然的潘京,張了張嘴想罵幾句,可是潘京直接搶先說道:“將軍此時罵什麼都不管用了,還是想一想等會兒怎麼向關中之天兵交代吧。”
“你!”桓豁一句話被堵在嗓子眼裏,上下不得,更是瞪大眼睛,若是目光能殺人的話,潘京恐怕已經千瘡百孔了。
潘京已去迎關中將領,留下來的幾名世家代表面面相覷,最終無奈的對桓豁拱了拱手:“我等也是爲了能夠苟全性命,還請將軍勿怪。”桓豁卻是懶得和這些搖擺不定的狗腿子、牆頭草們說話,閉上了眼睛。
殺得正興起的他,得知後方有援軍趕來增援,自然是喜出望外,但是萬萬沒有想到,潘京平日裏恭恭敬敬、忠心耿耿,桓豁對他也沒有多少防備,結果甫一照面,養精蓄銳的潘家部曲就縱身而上,直接把桓豁和他身邊傷痕累累的親隨按倒在地,綁了個結實。
他一直在和周楚競爭巴蜀軍中第一人,若是能夠活捉桓豁的話,周楚拿什麼和他比?
結果現在桓豁沒等着他活捉,就先被自己人給捉了,張蠔聽聞消息之後半是憤怒,半是無奈,只好帶着人衝上來。
事實上桓豁身邊的親衛都被拿下之後,潘京斬斷了桓豁的旗幟,登高振臂大呼,再加上張蠔的確來的很快,所以桓豁中軍附近的荊州兵馬紛紛放下兵刃投降。
他們之中的很大一部分本來就是世家招募過來的,是本地人,自然知道武陵潘家的名號,所以願意選擇相信潘京,而剩下的一小部分誠然是跟着桓豁從武昌一起過來的,但此時桓豁都已經被抓了,身邊的人又都乖乖跪倒在地,他們還能怎麼選?
只能也跟着跪倒一片。張蠔提着刀大步走過來,潘京帶着幾名世家代表迎上前:“武陵郡潘京,參見將軍。”張蠔打量着眼前這個年輕人,本來他憋了一肚子的火,還想冷嘲熱諷一番這臨陣倒戈的傢伙,結果眼前這少年手按佩劍,看上去一表人才,頗有英氣,讓張蠔反倒是不好意思陰陽怪氣了,他點了點頭:“諸位能夠棄暗投明、減少兩軍傷亡,功不可沒。”潘京微笑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我等不過是審時度勢,避免將士們再做無謂的犧牲罷了。而桓將軍自然有他的堅持,所以無奈之下,餘隻好委屈一下桓將軍。不過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張蠔沉聲說道:“諸位家族以後何去何從,這是都督府派遣來接受的地方官吏決定的,張某不過是一屆戰將,不會插手干涉。”他以爲潘京是想要讓自己在都督府中美言幾句,減少武陵世家在關中新政推行過程中的損失,自然是嚴詞拒絕。
文官的事,武將不參與,這是底線,張蠔不會觸犯,不過看在潘京客客氣氣的模樣上,他倒是想要開口提醒一句,安心聽從都督府的安排,只要不陰謀作亂,都督府也不可能虧待了他們。
但還沒有開口,就聽潘京率先說道:“還請將軍不要虐待桓將軍,若是能夠保全性命,自然最好,爲此,武陵各家願意獻上田產家財任由都督府徵用。”不嗯?
張蠔本來下意識的想要拒絕,可是旋即反應過來,潘京好像說的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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