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休息後,孟聽濤說要方便,匆匆下車後就一直沒回來。
方便需要這麼久
賀勁和方碩面面相對,都有不詳預感。
孟聽濤粗糙歸粗糙,可不是那種不靠譜、不負責的人,要不也會被賀勁重用至今。
可今天,不,確切的說,是從昨晚開始,他電話不回,集合遲到,現在又在沙漠裏憑空玩失蹤
怎麼不叫人懷疑,這裏面肯定有事
賀勁冷道:“去找”
“是。”
方碩把手裏半片面包塞進嘴裏,反手就去摸腰上的黑鐵。
可就在這時,十來米外的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吵嚷聲。
賀氏選出的這票出任務的手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身手不用說,忠心程度,自然也是水泥澆築的。
槓槓滴。
畢竟,能陪太子爺圍獵的,都是賀氏服務多年的老人兒,不然誰能保證你不會突然調轉槍口,給自己人來一槍
所以,這是一羣素質極高的手下,按理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這會突然爆發出異動。
直接就撥動了賀勁的神經。
他不自覺拳頭緊攥,往八點方向挪步。
方碩乾脆把槍提了出來,先一步,護在賀勁身前。
兩人都繃緊了神經,走進了,就聽見人羣中有人驚呼
“什麼情況啊這人哪兒來的”
“是啊怎麼有個姑娘藏這了”
有人眼尖,在排擋街的上禮見過這個人。
“這這不是”
“嫂子”
“嫂子”
方碩和孟聽濤幾乎是同時叫出聲來。
只不過語氣不同。
方碩是滿滿的驚訝疑問,而孟聽濤,不知道從哪個旮旯裏鑽出來,一手拎着褲腰,一手提着瓶礦泉水,好像自己的祕密突然被發現,完全是遮掩不及的慌張。
他沒想到閔先寧這麼快就被人發現了
周圍人交頭接耳,迅速交流了這名“走私”犯的身份後,都流露出驚訝之色未來少奶奶怎麼跟着跑來了
還藏在車子後座下面
大夥齊齊轉頭去看賀勁,再看閔先寧,所有的目光,來來回回的,在這兩人之間轉悠着。
既然被發現,閔先寧乾脆,大大方方從藏身處爬出來,手扶脖子,扭了扭酸掉的那一截。
要不是她頂上的天窗,剛好漏在樹蔭外,被曬得感覺自己都要蛻皮了,閔先寧其實還能繼續藏着的。
原本,她打算藏到晚上,篝火一起,月下沙漠,意境有了,她款款走出來,賀勁應該不會太生氣
可天不遂人願,這才走了幾十公里,她就讓人發現了。
還如此狼狽。
頂着滿頭大汗,閔先寧把貼在額頭上的頭髮,捋了捋,熱到極致,雪白的臉,像化了一樣,下巴上還掛着汗珠。
閔先寧勉強笑了笑:“嗨,賀勁。”
這麼巧。
呵呵。
呵呵呵。
追光燈一樣的目光,齊刷刷轉上他們的太子爺,爺的臉是冷的,怒意壓在眼底,勾起的脣角有波瀾,有起伏,還有狠意。
不待閔先寧回答,賀勁側了側臉,眼中鋒芒掃過孟聽濤,竟是前所未有的嚴厲。
上位者,之所以是上位者,就在於他手起,可以刀落。
絕不會跟你逗着玩。
賀勁揚聲,冷硬無情。
“獵鷹行動是賀氏機密,孟聽濤,你擅自帶外人蔘與行動,等同於通敵變節,怎麼辦,你自己知道。”
他抱臂後退了一步,立刻有手下送上一把刀。
“給他,讓他自己來。”
那一柄,直接被丟在了孟聽濤腳下,刀柄半埋黃沙裏,刃光寒顫顫,似乎給整個沙漠都降了溫。
周圍看熱鬧的人,突然都嚴肅了,自行列隊,大太陽下站成一排這是賀氏闖江湖時的家法,背主之人,自斷手指,以儆效尤。
孟聽濤一下就跪了,再烈的漢子,也知道疼,何況身體髮膚,一旦損毀,人就廢了,後悔都來不及。
他抿嘴,顫着聲音:“勁哥,我知道錯了。”
“光知道沒用,自己動手。”
身居少主的位置,賀勁並不想平時看起來的慵懶隨意,他治下,規矩極嚴,並不會因爲孟聽濤和他捻熟,而講情面。
他一旦下令,就不可更改。
孟聽濤和其他人,都知道賀勁的脾氣,越求越完。
不如痛痛快快的,像個爺們,完事後,還能繼續呆在賀勁身邊有口飯喫。
孟聽濤那隻手指,說什麼今天都留不住了,他認命,也認罰,撿起刀子,抖了抖上面的沙子,直接卡在了自己左手的小指頭上。
“是我逼他帶我來的”
閔先寧叫停家法。
她到底還是不知江湖深淺,以爲來了就來了,頂多惹惱賀勁,大不了犧牲點色相哄一鬨他,哪知道會害孟聽濤丟手指。
她一下就虛軟了,心裏慚愧的不行。
她往賀勁的方向走了兩步,可看他冷傲無情的樣子,又有點怯,最後也只是站在兩米外,有點可憐的望着他。
日頭更毒辣了。人人都是一頭熱汗混着冷汗,像洗了澡一樣。
只有賀勁,冷意從裏到外透出來,從鼻子裏哼道。
“閔先寧,我一會再收拾你,給我站一邊去。”
他側頭,給手下使眼色,立刻有人拉起孟聽濤一條胳膊,刀就要往下落。
閔先寧真急了,衝過去,擠在孟聽濤和那人之間,愣是不聽賀勁指令,直接把手按在刀上。
她也是前所未有的強硬,一併把禍攬在身上。
“昨天是我算計了孟聽濤,那家日料店,我踩過點,買通了店家,提前調換過酒水,然後”
“我灌醉了他,問出你們今天的行動,還錄了音,早上我就用錄音威脅他”
“威脅他說,要是不帶我來,我就把錄音發給你們”
“所有的事,都是我計劃的孟聽濤頂多是失職,不算背主”
賀勁面色依舊清冷,不爲所動。
閔先寧被逼出了真怒。
“賀家的江湖地位不是高嗎,不是應該賞罰分明嗎”
“如果連失職和背主,都分不清楚,龍頭老大當得這麼瞎,不如不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