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這句話纔剛剛說完,就見煉心道人把胸中一口淤血吐了出來,顯然他身上受的內傷還不輕!“那你說,今天他跑這兒來幹什麼?
那個宇文垂?”
只見白先生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巧精緻的銀盒子,然後打開盒子,露出了裏邊桐子大小的一顆白色藥丸。
她把這個盒子連同藥丸向老道手裏一遞,笑着說道:“雪參紫芝丸……算你老道有造化,正好受了傷,就趕上奴家身上有好藥。”
煉心道人拿起藥丸,看都不看就扔到嘴裏吞了下去,然後又把銀盒子還給了白先生。
“練劍之人若有所成,自然要印證自己的武功高低,”只聽老道淡淡地說道:“估計他都已經找了我好些日子了。”
“若不是今日福王有事派我出來,估計也打不了這一場。”
“我現在要去找地方療傷,你去跟王爺說一聲,把這裏的情形告訴他。”
“好,”只見白姑娘乖巧地點了點頭,然後便起身跟林中的大頭鬼匯合,隨即兩個人便離開了這裏。
……他突破境界,竟然快到這樣的地步?
他是怎麼學的劍?
此時的煉心道人看着遠方的湖光山色,只覺得心緒煩亂,難以自遣。
他心中暗道:劍術練到了這樣的程度,只能靠自己的體悟才能獲得提升。
即便有再厲害的高手在旁邊教導,也難以在心性和境界上突飛猛進。
可是他怎麼會……噗!就在這一刻,煉心道人陡然狂噴鮮血!他口中紫黑色的鮮血,就像是洪流一般,噴涌而出!……紫竹禪林。
沈淵讓朱常浩的護衛到寺廟裏借來了桌椅,在庭園的中間坐了下來。
看這樣子,他居然是不打算走了。
沈少爺的神情有些洋洋得意……這讓旁邊的朱常浩越想越是百思不得其解。
而這時的孟曉妝看着自家沈郎君,心裏卻是又好氣又好笑……剛纔那個老道,敗得可真是夠冤枉!其實以煉心道人的武功境界,再怎麼也不至於如此乾脆地敗在妙蓮大師的手上。
雖然妙蓮的武功進境極快,但畢竟還和老道差着一截兒呢。
所以兩人若是實打實的以死相拼,正常的結果應該是妙蓮身死,然後臨死前含恨一擊,導致老道身受重傷……差不多應該是這個結果。
可是煉心道人今日敗得卻這麼幹脆,就因爲沈淵讓孟曉妝吹奏的那首曲子。
《東風寒》是詞牌名,同時還有其它幾個名字,又叫做《小闌干》和……《眼兒媚》。
說起眼兒媚,可能有一首詞大家還記得,就是當初在沈淵大戰劉天緒時,青姑娘出場之際唱的那首“輕雲詞”。
“輕雲終被斷雲留。
不肯放春愁。
翠樓舊倚,粉牆重見,歌酒風流。”
“今朝畢竟吟情澹,芳意未全酬。
這是宋代高觀國的作品,沈淵知道青丫頭在從揚州回到京師之後,她一定會不斷地想起自己。
因此這首曲子,也一定會無數次地被青姑娘彈奏,並在心裏無聲地吟唱。
因爲這裏邊的“輕雲”二字,使得她無法訴諸於口,而同樣的詞牌卻有千首萬首,即便是反覆彈奏也沒什麼關係。
而在朱常洵手下的四位姑娘“紫白金青”當中,唯有青姑娘跟煉心道人的關係最好。
所以煉心道人肯定也無數次聽過這首曲子……這就是癥結所在!……煉心道人一定以爲青先生已死,而在銀錠橋那一戰時,從始至終煉心道人都在保護青先生,同時按照朱常洵的命令監視沈淵。
因此那個老道心裏非常清楚,當時是青姑娘第一次在京師和沈淵見面,而且她壓根就沒演奏過這首《眼兒媚》。
正因爲有這些前因,所以今日煉心道人和妙蓮大師交手之際,沈淵讓孟曉妝姑娘奏起這首樂曲。
煉心道人聽了之後,心裏一定會想:沈淵怎麼會知道青先生在京師時,曾經不斷地彈起這首曲子?
他現在讓人演奏它,裏面又暗藏着什麼用意?
可是高手對決之時,又怎能容得下你三心二意,心有旁騖?
於是老道“咔嚓”一下就敗了,就和當初在菩提庵裏,真正的宇文垂敗在老道手下時,簡直是一模一樣!只可惜那個時候,煉心道人是沈淵的盟友,而今天在紫竹禪林裏,他卻想要取了沈少爺的性命!一樣的手段,一樣的人,可是在沈少爺的手中反過來用,便是翻手爲雲,覆手爲雨!這場高手之爭的勝敗,就這樣被沈淵以一首琴曲,輕而易舉地逆轉了過來!所以孟曉妝姑娘纔會心中暗自感嘆,他這位郎中君趁機添亂的功夫,真是天下無雙…………這時候的沈淵,卻看了看旁邊一臉納悶兒的朱常浩。
“是不是很好奇我爲什麼不走?”
沈淵笑着問道。
“對呀?
您是不是在等什麼人?”
朱常浩也點了點頭,猜測了一下。
“沒有啊?”
就見這時的沈淵笑着指了指前面說道:“這寶塔不錯,我正待仔細欣賞一番……別笑!”
沈淵才說到一半,朱常浩就是滿臉的不信,他正在搖頭,卻見沈淵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剛纔被這個老道差點兒給弄死了,到現在我這兩條腿還哆嗦着呢,等我喝杯茶壓壓驚再走。”
“算算時間,他們也該到了……”“嗯?”
本來朱常浩都信了,聽到沈淵這麼說,他又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孟曉妝也有些莫名其妙,就見沈淵笑着說道:“今天我來的時候,就帶了一個龍小羽,現在小羽哥還留在青竹苑那邊,替我盯着東廠那幫傢伙呢。”
“蘇小棠他們幾個另有任務,應該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該到了。”
“你派他們幹什麼去了?
老師?”
此刻的朱常浩想了又想,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