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明第一狂士 >第590章:淮揚學子競崢嶸、龍門之下、言語爭鋒
    此刻,與寒香舫上的歡聲笑語相比,對面的那艘船上卻是寂靜無聲。

    事到如今,錢謙益自覺完全無力對抗,他知道就是自己再絞盡腦汁寫出一首新詞,也是萬萬比不上人家。

    一時間,他這艘畫舫上的氣氛就像是給誰默哀似的,連個出口大氣兒的人都沒有。

    情況發展到這一步,還說什麼尋歡作樂?

    錢謙益皺着眉頭揮了揮手,讓畫舫趕緊靠岸。

    今天他受了這麼大的打擊,已經是夠夠兒的了!錢謙益這邊落荒而逃,沈淵那邊也笑着向孟曉妝姑娘告辭。

    等到小船搖過來,沈淵和龍小羽剛跳上船,後邊花船上又是一幫姑娘們大聲喊道:“相公慢走!”

    沈淵揮手致意之後坐到船上,心裏也忍不住好笑……然後他一擡頭,就看見了龍小羽眉飛色舞地正在看他。

    “你幹嘛?”

    看到龍小羽不不懷好意的眼神,沈淵警惕地問道。

    “這你得教我!”

    龍小羽臉上又是羨慕又是嚮往,毫不掩飾地說道:“少爺的這般本事,無論如何我也得學會了!”

    ……眼看着轉過兩天,揚州城內的氣氛越發緊張,府試的日子終於到了。

    還是這個時辰,早上天矇矇亮沈淵就開始起身準備。

    此時他不免產生了一種錯覺,就是眼前所有的事物,都跟他前兩次應考一模一樣。

    等到洗完臉之後,沈淵精神了一些,想了想忍不住暗自好笑。

    顯然因爲前兩次他都高中案首,他的父母和藍姑娘都覺得之前少爺應試之際的準備過程,肯定是步驟做對了。

    所以他們現在啥也不願意更改,生怕把好運氣給改沒了,就連考籃和籃子裏的餅跟水瓶都跟上回是一模一樣的。

    沈淵暗自好笑心想:“都說世人總是把成功歸結於能力,失敗歸結於運氣不好。”

    “好嘛我這一家人,倒是正好反過來了!”

    出門之前沈淵到父母的院子裏告別,沈玉亭隔着窗戶告訴沈淵把心放平,作文的時候只管過了府試就好,不要想太多。

    而母親則是直接把他送到了院子外面,當他走到太平巷裏,沈淵的心中還在暗自讚歎,要說他這個老爹,可真是不簡單!想奪得案首和僅僅想通過考試,兩者之間作時文的態度是截然不同的,老爹這是生怕自己功利心太重,導致發揮失常。

    仔細想來確實是有道理,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等到沈淵走出太平巷,進了長樂街之後,走出不遠他卻是一愣。

    前邊也有個人挎着考籃,挑着燈籠站在那裏,卻是那位表弟柳如青。

    柳如青看見沈淵過來,神色躊躇了一下,沈淵上前笑着跟他打招呼,柳如青這才點頭爲禮。

    然後柳如青打着燈籠,和沈淵並肩而行,沈淵才知道自己這位表弟是在這裏特意等着他的。

    “淵兄走前面吧,”柳如青走在沈淵的身邊,然後輕聲說道:“家母愛子心切,一切過往淵兄不要放在心上,小弟代家母賠禮了。”

    “原來他是爲這個來的。”

    聽到這話,沈淵立刻就懂了。

    他心中暗自讚歎這個柳如青心胸坦蕩,正氣盈懷,倒是個不錯的年輕人。

    沈淵也笑着說道:“長輩和長輩不一樣,每一家的老人關愛後輩的方式也都不同。”

    “柳姨娘都是爲了柳兄好,我還能不懂?

    都是一家親戚,哪有什麼仇怨可言?”

    “柳兄放心好了,不過以後倒是要求你一件事……”“哦?

    你說!”

    柳如青聽到這裏便是一愣,隨即一邊挑着燈籠走路,一邊轉頭詫異地看向了沈淵。

    沈淵笑着說道:“以後咱們直呼其名,或者叫我輕雲好了,您就別叫‘淵兄’了。”

    “我這成天左一個案子又一個案子的,要是旁人聽錯了以爲我是‘元兇’,那不糟糕了?”

    柳如青聽到這句話,知道沈淵是在開玩笑,他也笑了出來。

    沈淵自從到了大明,除了偶爾打招呼之外,還是第一次和柳如青說這麼多話。

    兩人都是胸懷寬闊之人,知道對方心無芥蒂之後,也都覺得心情十分暢快。

    ……來到了府衙的考場外,照例考生都在龍門外等着。

    這回來的人,可比歷次考試加起來都多。

    如今的天氣已經入秋了,早上沒出太陽的時候小風兒一刮,還是有些冷,弄得那些考生川流不息地去上廁所。

    龍門外左一羣又一羣圍着千餘人,沈淵派龍小羽出去找了一大圈,才把沈玉臺找了過來。

    然後沈淵看到一羣考生結伴而來,明晃晃的一排家丁打着沈家的燈籠照路。

    沈淵一看這些人裏有不少熟面孔,就知道這是沈家的子弟過來府試了。

    除了揚州城的沈家子弟之外,這裏面還有不少外面的州縣來的沈家親戚,見到了沈淵,也有人相互介紹。

    大家相互之間禮貌地打着招呼,沈淵覺得好幾道審視的目光向着自己臉上甩過來,他不由得暗自嘆了口氣。

    這些青年才俊的心理,沈淵都很清楚。

    別看現在大家好像都一樣,但是二十年後不免有的人高官得做,駿馬得騎,有的人則是灰溜溜地去做一個掌櫃,在家族中連頭都擡不起來。

    所以大家心裏都在暗自使勁,又是眼看着到了考試的時候,對面的那些人裏,說不定會有什麼怪話甩過來……果然沈淵剛想到這兒,就聽大家介紹之後,有一位叫沈照的青年笑着向沈淵說道:“淵哥的名字,我在高郵時耳朵裏都灌滿了,誰家簫鼓近迷樓嘛!”

    “淵哥兒如此才華,想來這次府試,案首必是有把握的!”

    一聽這皮裏陽秋的聲調,沈淵就知道這個笑嘻嘻的小傢伙沒安好心,他的心裏也不由得暗自好笑。

    就算沒有前世的那些經驗,和沈淵接觸過的那些陰謀詭計、人心詭域比較起來,這些小傢伙的伎倆也實在太過幼稚。

    這種先捧你,然後再等你話裏露出來破綻,再將你擠到死角的語言方式。

    對於沈淵而言就像是開航天飛機的,被人往手裏塞了一輛嬰兒車……真是讓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