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冷清歡慕容麒 >第745章 欺君之罪
    冷清歡還沒有回答,外面司獄便開始催促:“王妃娘娘,時辰不早,這鴆酒是否給您送進去。”

    清歡使用打溼的帕子給那扎一諾清理了臉上血漬,扭臉吩咐:“命人再送一套乾淨衣服進來。毒酒就暫時擱在外面吧。”

    外面腳步聲猶豫了片刻,然後轉身出去了。

    兩人已經忘了適才的話題。

    清歡瞧着那扎一諾身上的傷,都不由感到觸目驚心。

    “這人怎麼能對你下這麼重的手?就算是你違背了她的意願,沒有嫁入皇宮,她也不至於對你這樣恨之入骨,三翻四次地下黑手吧?”

    那扎一諾慘淡一笑:“當一個人有了野心,你就不能以正常人的惻隱之心去衡量她。野心,足以令一個人瘋狂,我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想當初,爲了南詔,人命在我的手裏就是草芥。”

    這話是真的,還包括魯大人,爲了製造槍械,死在這炸藥下面的人不同樣是不計其數?還有喜歡靠殺伐與侵略稱霸天下的君王,無一例外。

    野心,是個好東西,但也足夠殘忍。

    “可這樣對你,對她又有什麼好處?”

    那扎一諾眨眨眼睛:“你真的猜不出來麼?她所針對的,不是我,而是南詔。”

    清歡正在幫她清理傷口的手不由就是一頓,不由自主地喃喃低語:“南詔?”

    那扎一諾並沒有解釋這句話的意思,因爲她相信,憑藉冷清歡的機智,自己就可以明白過來其中的含義。

    她與人無冤無仇,卻遭此殺身之禍,顯而易見,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對方也只是利用她,達到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能,也包括她的死。

    司獄送來衣服,清歡已經幫那扎一諾將臉上的血污清理乾淨,幫她換上乾淨的衣裙。

    這才轉身,取過一旁的鴆酒。

    “一諾公主,請上路吧?”

    那扎一諾虛弱地靠在牆上,擡眸安靜地望着清歡,一直任她擺佈:“我是冤枉的。”

    清歡點頭:“我信,可是別人不信。皇命不可違,這酒,你是自己喝,還是我命人給你灌下去?”

    那扎一諾擡起手:“無論如何,你能讓我這樣體面地上路,我很感激,也很敬佩你麒王妃。棋逢對手,士遇良將,不容易,只可惜,這輩子,不巧,註定我們只能做敵人。”

    司獄上前,將鴆酒遞到那扎一諾的手中。

    那扎一諾舉起杯子,顫抖着手,一飲而盡。

    方纔將酒杯遠遠地丟了,然後望着清歡,一字一頓:“幫我告訴皇上,軒王的確是冤枉的,所有的事情全都與他無關,他也是受害之人。還有,幫我跟軒王道歉,告訴他,我對不住他。”

    清歡平靜地望着她:“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那扎一諾若是一開始就存了良善之心,就不會落得今日這樣的下場。”

    那扎一諾聲聲苦笑,笑得悽然,眼淚都流了下來。笑着笑着,脣角處淌下一抹刺目的血,身子歪了歪,笑聲逐漸小了。

    司獄上前,探過她的鼻息與脈象,方纔恭聲回稟:“啓稟王妃娘娘,罪犯已經氣絕身亡。”

    清歡輕嘆一口氣,帶着惋惜:“命人將她裝殮,棺木暫時擱在南詔驛站,等着南詔前來認領屍首,再議後事。”

    司獄領命,叫兩個獄卒擡着一扇門板進來。清歡也不逗留,直接出了天牢。

    冷清驕還在天牢外面沒有離開,應當是等着最後的消息,也好回稟邢尚書知道。

    “那扎一諾已經正法,叫輛馬車,一會兒將她棺木送去驛站安置吧。”

    然後從袖子裏摸出兩張銀票,遞給冷清驕:“我與她好歹算是有點淵源,這後事你幫着打點打點,給找個好點的棺木,多燒點衣裳紙錢。”

    冷清驕低着頭,擡手推拒:“不用大姐破費,我這裏有銀子。”

    清歡將銀票又往他的跟前推了推:“這種事情,銀子必須要分得清楚。讓你拿着就拿着。”

    清驕接過銀票,揣進袖子裏:“王妃娘娘儘管放心,此事就交給清驕。”

    清歡點頭:“那我就去宮中向着皇上覆命去了。”

    轉身上了馬車,與慕容麒徑直入宮,頭也不回。

    冷清驕等送走冷清歡,身邊沒人了,方纔打開銀票匆忙地看了一眼。

    銀票中間夾了一張字條,上面極潦草地寫了一行小字。當他看完之後,整個人都呆若木雞,嚇得說不出話來。

    天吶,大姐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這可是欺君之罪!

    他甚至因此而驚出一身的冷汗來。

    怎麼辦?自己要不要幫?

    “二公子?”

    新來的魏司獄在他身後叫他:“你在這裏做什麼?”

    冷清驕緊皺着眉頭:“正想事情呢。”

    “喔?想什麼?”

    “適才麒王妃臨走的時候給了我兩張銀票,讓我幫着那個南詔女人買一口好點的棺材,把她身後事置辦好了。”

    新來的司獄笑得有點意味深長:“王妃娘娘還真是重情重義呢,這個女人可沒少跟她作對。”

    清驕輕哼一聲:“這叫老虎掛念珠,假慈悲,裝模作樣給人瞧,讓別人看看,她是多麼仁義的一個人。”

    新來的魏司獄緊張地左右張望:“隔牆有耳。你這話大逆不道,可小心被人聽了去。你要知道,這天牢裏的人跟咱未必就是一條心。可有那種喜歡背後捅刀子胡說八道的人。”

    清驕笑笑:“我知道你說的是誰,這些日子沒少跟着在裏面攪和,這不正想着,怎麼將他支開麼?”

    “支開?支哪?人家在這天牢裏做頭兒做得時日久,喜歡溜鬚拍馬的人多,咱初來乍到,不一定支得動。”

    “這眼下,不正是個好機會麼?南詔公主的棺木停放在驛站裏,總要有個人守着吧?否則萬一有點什麼差池,將來人家南詔過來人,怎麼交代?”

    新來的司獄恍然大悟:“別人都說兄弟你鬼點子多,以前我還不信,今兒是真的領教了。”

    清驕“呵呵”一笑:“你若是覺得可行的話,我去找他說,免得破壞了你們之間的和氣。”

    魏司獄正是求之不得:“那怎麼好意思呢?讓二公子當這個惡人。”

    清驕拍着胸脯:“你事情多,比較忙,這善後之事就儘管交給我好了。將他打發走了,咱們眼皮子底下清淨,他想說什麼,去跟棺材裏的人嘮叨去吧。”

    魏司獄再三道過謝,眼瞅着清驕去張羅那扎一諾的後事去了。自己腳下一轉,先去了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