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冷清歡慕容麒 >第746章 竹風齋祕約
    邢尚書將魏司獄叫進屋子裏,兩人閉上了身後的房門。

    “如何?”

    魏司獄點頭:“南詔公主已經死了,我親手端過去的毒酒,眼瞅着她一滴不剩地喝下去,然後氣絕身亡。”

    “確定已經死了?”

    “確定!我不放心,親自上前查看過,呼吸,脈搏全都沒有了。”

    “那扎一諾臨死之前,特意將冷清歡叫到跟前,說了什麼?”

    “小的不知道。”

    “不知道?”邢尚書面色一凜:“不是特意交代你,一定要守在跟前,不要給兩人留單獨說話的機會麼?萬一那扎一諾將咱們屈打成招的事情告訴冷清歡怎麼辦?”

    “麒王妃見那扎一諾渾身狼狽,說皇上有命,讓她走得體面一點,所以讓小人給準備了溫水與衣裳,小人自然不方便留在牢房裏。那扎一諾跟麒王妃說她是冤枉的,麒王妃不相信。兩人原本就有私怨,那扎一諾卻求到麒王妃的身上。這不是眼瞎麼?就連冷二公子都說,麒王妃不過是假仁假義。”

    邢尚書“嗯”了一聲:“冷清驕人呢?”

    “麒王妃讓他幫忙置辦那扎一諾的後事,冷清驕不樂意,將這差事推給了老林,估計要過一會兒才能回來。”

    邢尚書這才心滿意足地點點頭:“那扎一諾一死,這事兒就已經是板上釘釘,別人想翻案都翻不了了。你剛上任,有些事情不懂,皇上交代下來的差事,沒有是非黑白,只要能讓皇上滿意,咱們這差事就算是辦妥了。”

    魏司獄連連點頭,阿諛逢迎幾句,就被邢尚書揮手稟退下去。

    邢尚書閉上屋門,靠在椅背之上,閉着眼睛默了半晌。

    然後睜眼看看屋角的沙漏,起身換上一身常服,推開屋門,左右張望一眼,見四周無人,便順着牆根徑直出了刑部衙門,在大街上七拐八拐,去了拐角一處毫不起眼的茶樓。

    茶樓上竹風齋三個燙金大字,經受風吹雨淋,有些斑駁。

    他再次警惕地左右張望一眼,像一尾泥鰍一般鑽進了茶樓。

    茶樓這個時辰並沒有太多的賓客,夥計從櫃檯後面懶洋洋地探出腦袋。

    邢尚書擡手指指頭頂二樓,示意有約。夥計又把腦袋縮了回去。

    他入內直奔二樓最盡頭雅廂。輕輕地叩門三聲,然後推門側身而入。

    雅廂裏,茶香繚繞,一女子背身盤膝而坐,穿一件十樣錦色斗篷,下襬就鋪展在絨毯之上。

    聽到身後腳步聲,女子頭也不回,只是擡起纖纖細指,拎起了手邊茶爐上的茶壺。給自己手邊的白玉瓷盞斟了一盞茶。

    “如何?”

    “那扎一諾已經被賜死。”

    “真的死了?”

    “確實,魏司獄親自喂她喝下的毒酒,並且驗證過。”

    女子鼻端一聲輕笑:“做的很好。那冷清歡什麼反應?”

    “那扎一諾刻意見她,就是爲了翻供,她多少可能會有疑心,但是皇上的旨意,她哪裏敢違抗?”

    “有疑心是正常的,若是深信不疑那就肯定有詐了。”

    “夫人所言極是。不過,下官有一事不明。”

    “什麼事?”

    “夫人爲何讓下官將那個冷清驕留在身邊呢?雖說他與冷清歡之間有罅隙,但是他畢竟是相府的公子。下官行事不得不小心謹慎,唯恐露出一點馬腳,再傳到冷相的耳朵裏。”

    女子輕輕地擱下了手裏的白玉盞,她的指尖有點蒼白,白得透明,握着白玉盞時,幾乎都分不清,哪裏是玉,哪裏是她的指尖。

    “就衝着冷清歡與冷清驕之間的仇隙,這一點就足夠了,只要能利用好,關鍵時刻,就是捅向冷清歡的一把尖刀。再而言之,你行事謹慎一些也好,稍有行將踏錯,就是掉腦袋的罪過。”

    邢尚書面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頭上竟然沁出一層薄汗,不敢仰臉直視。

    “夫人高瞻遠矚,願意聽夫人差遣。”

    女子始終背身而坐,窗外的風吹進來,身上的斗篷輕輕地盪漾。

    “該佈下的棋子已經都布好了,下一步,就要行第二步大棋了。這長安的天就要變了。”

    邢尚書瞧着窗外,天色已經陰沉下來,烏雲密佈,果真要變天了。

    “下官不明白,爲什麼要讓那扎一諾擔下所有罪責,替軒王開脫呢?如此一來,皇上對軒王會不會因爲愧疚而重新倚重?那麼我們先前的計劃不是全都白費氣力了嗎?”

    “既然冷清歡已經對這些事情產生了懷疑,你以爲還能瞞得過她嗎?只有殺了那扎一諾,纔會斷了這條線,否則冷清歡會順藤摸瓜,查到我的身上!她冷清歡壞了我的多少計劃,以前的教訓難道還不夠嗎?”

    “那夫人爲何不直接對付她冷清歡?除掉她,不就高枕無憂了嗎?”

    “你管得有點多了!”

    女子的話裏帶着涼意:“不應當你問的話,最好老老實實地閉嘴。”

    邢尚書被一個女人這樣訓斥,竟然乖乖的,不敢頂嘴。

    “下官知錯了。”

    女子從身旁拿過一個盒子,隨手向後一拋。

    邢尚書忙不迭地接住了,視若珍寶一般打開,裏面竟然是一粒粒的藥丸。他望着這些藥丸的目光立即都直了,滿是貪婪。

    “這件事情你辛苦了,這是獎勵你的,老規矩,必須要以梨花白送服。”

    邢尚書連聲感謝。

    “好了,以後有事我會聯絡你,仍舊還是這個地點。你一定要小心謹慎,千萬不可泄露行蹤,引起別人懷疑。”

    邢尚書收起藥盒,塞進懷裏,還不放心地摁了摁,然後轉身,悄悄地退出去。

    轉身關門的時候,他想瞅瞅,這個斗篷下的女人究竟長得什麼樣兒,爲什麼會與漠北人勾結?又處心積慮地想要做什麼呢?可那個女人一直都沒有轉身。

    他只能將門慢慢地關上了,瞅瞅左右無人,還扒在門縫上,向着裏面瞅了一眼,方纔不甘心地離開。

    他走了之後,斜對面的雅廂慢慢地打開了。有人從裏面走出來,朝着他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方纔輕輕地敲響了適才雅廂的門。

    得到女人應允之後,他將門打開一道縫,擠進去,然後恭聲回稟:“適才邢大人走的時候,在門口逗留了片刻,從門縫裏向着裏面張望,不知道是否看到主子您的廬山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