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博淵點了點頭,將剝好蛋殼的雞蛋放進葉傾心面前的盤子裏,沒開腔。
葉傾心也沒再說什麼,景老夫人操心景逸的終身大事,她是知道的。
默了一下,她說:“那您回去時讓司機開車慢點。”
景老夫人笑,“好,心心放心。”
說到娶媳婦,盛老夫人搭腔,語氣頗有些無奈,“我家阿新今年也33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定下來,聽說他正跟一個女明星談戀愛,我看過那姑娘演的電視劇,哎呦……那個親熱,我一把年紀都不好意思看……”
“還是我們心心這樣的好,簡單不復雜,我不要求阿新娶多優秀的姑娘,最起碼不要被人詬病,你們說是不是?”
盛老夫人也是個思想比較守舊的。
景老夫人深有感觸,道:“可不是麼,不要求多優秀,最起碼是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姑娘。”
“不過……”話鋒一轉,景老夫人語氣透着過來人的心酸,道:“有時候也不能逼得太緊,還是要視具體情況而定,當初若不是我堅決反對老二和那個女人在一塊,老二也不至於到現在還無兒無女。”
歲月變遷,有些當初堅守不移的想法已經發生改變,人活到老,就漸漸不在乎那些門楣啊清譽啊之類的虛無縹緲的東西,更看重人和情了。
景逸對當年那個女人的深情,導致他終身不娶,景老夫人每每見到景逸孤身一人的畫面,時常後悔年輕時的鐵石心腸。
那個女人是在夜總會上過班,景老夫人派人仔細調查過她的底細,知道她在夜總會還沒出過臺之前,就認識了景逸,被景逸帶離那個地方,算得上是清白之身,可上流圈子裏經常混夜場的那些紈絝子弟不少人都在夜總會見過她,景逸和她在一起後,沒少遭人背後議論嘲笑。
景家作爲百年名門世家,自然不能接受這樣的女人進門。
景老夫人逼她打掉孩子,逼她假裝移情別戀讓景逸死心。
思及往事,景老夫人心有慼慼。
她那算是親手殺了她的孫兒了。
“奶奶,您是想撮合二叔和喜姐嗎?我覺得他們特別合適,我很喜歡喜姐。”葉傾心見景老夫人神情哀傷,聯想到除夕夜在廚房外聽到的談話,知道她又是想起那些往事了,開口轉移話題,“喜姐還年輕,二叔是個軍人,體格強健,我看他們在一起之後沒準還能給您生個孫子呢。”
這話深得景老夫人的心。
“你也這麼覺得嗎?”她臉上的表情一變,樂呵呵道:“小儀也這麼說,小喜那孩子,確實招人疼,守着老二的貓獨自生活了二十多年,是我們老二對不住她。”
“對了,這個週六,趁着大家都休息,我準備在家裏擺桌家宴,一家人好久沒有聚到一起喫個飯了,你們週六晚上別安排別的事。”
葉傾心和景博淵點點頭。
喫完飯。
景博淵上樓給葉傾心拿了件厚實的外套,送葉傾心上學。
玄關的鞋櫃前擺着一雙被擦得很乾淨的短款皮靴,景博淵蹲下身軀,幫葉傾心換鞋。
這樣的場景,每天都會上演,可每次,都給葉傾心帶來內心的震撼,她理所當然享受他伺候的同時,也感激並感動着。
葉傾心想記住他每一次對她的好,可是他對她的好太多,她腦子裏有些裝不下。
外面風有些大,吹得雨點亂飄。
景博淵讓葉傾心在廊檐下等着,自己去車庫開車過來,約莫五分鐘,車子在廊檐前的臺階下停下來,他撐傘下車,走過來將葉傾心牢牢摟進懷裏。
風吹得傘呼呼作響,傘布連着傘骨被吹的變了形,景博淵握着傘頭,傘的中棒在葉傾心視線裏紋絲未動,雨傘牢牢罩在她的頭頂。
上了車,葉傾心才發現景博淵半邊肩膀被雨水打溼,黑色的西裝布料暈了一片溼痕。
反觀她,上身一滴雨水都不曾沾到,只有靴子濺了一些水漬。
葉傾心目光定定地落在景博淵的肩上,抿了下脣,傾身抽了幾張紙巾,幫他吸了吸西裝上的水。
景博淵低頭看向女孩的頭頂。
等她忙完,他俯身親了下她的臉蛋,什麼都沒說,啓動車子離開別墅。
因爲降雨,氣溫驟降。
葉傾心出門前被景博淵強迫穿上很厚的外套,又被他護着沒淋上一滴雨,一點都不覺着冷,倒是景博淵,只穿了襯衫西裝,如今西裝溼了,葉傾心擔心他着涼。
葉傾心邊解開安全帶邊關心地道:“你到公司別忘了換身衣服。”
話音剛落,景博淵按住她解安全帶的手,道:“先別下車。”
葉傾心不解地看向他。
景博淵沒解釋什麼,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他對着那邊簡單地說了幾句話。
葉傾心聽到他的話,怔了怔,等他掛了電話,她說:“我可以做巴士到教學樓區,你不用送我進去,B大有校規,校園不允許私人汽車進入……”
景博淵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腦袋,淡淡出聲:“沒事。”
葉傾心:“……”
校園不準行車,她待會兒從車上下去,這麼高調,不知道被人看到又要傳出什麼話來。
她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麼,一直緊閉着的鐵面無私的伸縮門緩緩打開。
筆直站在保安亭的保安朝車子的方向敬了個禮,做了個通行的手勢。
景博淵踩油門,打着方向盤緩緩將車子開進門內。
路上積水很深,一路上有不少人撐傘走在路上,景博淵將車開得緩慢,葉傾心無意瞥見外後視鏡,車輪下濺起的水花很淺,不會濺到行人的身上。
小小的細節,體現了男人的良好涵養。
有的人在雨天開車,橫衝直撞不管不顧,濺起的水花有時候能高過人頭頂,濺人一身泥水,葉傾心就遇到過那種車主,很沒教養。
車子所過之處,吸睛無數。
路過圖書館,葉傾心瞧着前面並肩走的兩人有點眼熟。
車子靠近,那兩人轉身,葉傾心下意識喊了聲:“停車。”
是景索索和竇薇兒。
車子停下。
景索索看見車牌,兩眼一亮,拉着竇薇兒小跑過來,很不客氣地打開後車門坐進來。
“哥,你行,居然把車子開進來,你打電話給校董了吧?”景索索邊說邊收起傘,衝葉傾心道:“心心,給我紙巾。”
葉傾心把抽紙遞過去。
竇薇兒也坐進來,兩人抽紙擦褲子上的水。
“我感冒昨天剛好點,今天就淋了雨……”景索索道:“哥,你有點不夠意思啊,開車進來也不打電話說一聲,早知道你要開車進來,我剛剛就在門衛室那邊等你搭順便車,就不用淋成這樣了……”
景博淵專注開車,沒理會景索索的抱怨。
景索索見自己的話被無視,轉頭趴在副駕駛靠背上對葉傾心道:“心心,我哥是不是重妻輕妹?”
葉傾心笑。
景索索嘆口氣,“算了,我已經習慣了。”
竇薇兒道:“行了,半途捎上你你就知足吧,不然等會不知道淋成什麼樣呢,昨天巴士剛出故障,今天就下這麼大雨,也是倒黴。”
車子很快在她們上課的教學樓下停了下來。
葉傾心解開完全帶,再次叮囑:“到公司別忘了把衣服換了,別感冒。”
景博淵擼順她的馬尾辮,沉聲道:“知道。”
三根女孩一起下車,撐傘走進教學樓的廊檐下。
景博淵將車子掉頭,緩緩開走。
旁邊的人都投過來別樣的目光,葉傾心只當沒看見,低頭將傘摺疊好。
景索索和竇薇兒的出現正是時候,如果車上只下來她一個人,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現在下來三個人,混淆了衆人的視線,估計也編排不出什麼故事了。
雨一直持續到中午十一點左右才停下。
葉傾心本還擔心景博淵中午會不會開車過來,直接將他的座駕給她當校園交通工具,太過惹眼。
終於下課,鈴聲剛落,景博淵的電話過來。
葉傾心等教授抱着教案走了,才掏出手機接聽,“博淵。”
“雨天路滑,走路時小心一些。”
“好。”
“學校食堂的地板沾了水最容易打滑,讓索索扶着你。”
“……好。”
“別喫太多。”
葉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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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十點半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