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返虛 >第三百九十八章:變了
    人,總是有區別的。

    哪怕,再狠再無情的人。

    不是每個人都是拂清風,不是每個人是勇王。也不是,每個人都有一個叫拂清風的好友和一個是勇王的兄弟。

    所以,這人死了,死的很透。

    臨死前,他的雙腳也被廢了。

    他怎麼傷的勇王,絃歌月就怎麼回敬他。不爲別的,就爲有的人只有自己能欺負,其餘的換誰也不行。

    誰碰,就滅了誰。

    院外吵吵嚷嚷,院內空空寂寂。

    不是空蕩的空,是空靈空洞的空。活着的不敢出聲,死的開不了口。

    聽到二王的聲音,既希冀又從心底蔓延出無盡的恐懼。

    有人來,就有生的希望。

    可眼前的煞星,卻不是誰的面子都給的主兒。

    他們在絃歌月身上看到了死亡,絃歌月看到了他們眼底的絕望。所以,好在昱王、穆王進來之前,他成全了他們。

    一院的屍體,一院的“忠義”。

    昱王、穆王走進來,看到眼前的場景駭的汗毛根根倒豎。

    老四下手未免太狠,這哪是人乾的?分明就是個殺星轉世,魔頭降臨。

    撲鼻而來的血腥,讓他們忍不住作嘔。慘烈的場景,讓他們多待一息都怕自己腳軟的走不動。

    遂兄弟兩個相互攙扶着逃出瑞錦宮,扶着外面的牆壁大口喘氣。

    昱王低頭低喘,道:“怎麼辦?百里素鶴他們把老大帶進了梅塢,老四不用想也知道他先我們一步到了裏面。

    梅塢是處天生的洞府,你我壓根進不去,這下該如何交差?”

    穆王看不了那樣的場景,曾經在萬隆城屍山血海走過來,他沒有覺得噁心或是難受。

    可老四的手段着實把他弄的夠嗆,忍了半天沒能忍住肚中的翻江倒海,一個人貼着牆根吐的昏天暗地,好不容易吐完,整個人看上去比鬼魂強不了幾分。

    侍衛想上前攙扶,讓他給揮手拒絕。

    他現在是誰也不想碰,誰也不想近,靠着牆壁仰望天空,道:“能怎麼交代?除了實話實說,你跟我還有別的辦法嗎?”

    昱王道:“沒有。”

    有的話,哪裏需要站在這裏發愁。

    穆王笑了,夾着疲憊與無奈,側眸道:“走吧,父王那邊還等咱們回話。”

    “你說的對。”昱王也笑了,笑得很心酸。招呼了衆將士,一行簇擁着奔向靈婺園。

    要說他們倆也想不通,老大受盡恩寵怎麼會做出刺殺父王這種蠢事?可是事實就是,他不僅做了還被楊允看到。

    楊允什麼人,那是貼身近前的存在。

    也就只有文宰在世能壓他一頭,旁人見了誰不是敬着?

    而且,楊允本身亦是高手。

    老大捱了他一掌,匆匆忙忙逃回瑞錦宮,本是必死的局。不曾想老四平日看着不近人情,這會兒倒把水攪的更渾。

    還有百里素鶴,樁樁件件都他孃的要命。

    來到靈婺園,門口的侍衛先去稟報。

    兄弟倆等候的空隙閒聊起來,昱王問:“老三,你想的通嗎?”

    穆王道:“我要想的通,也就不會陪二哥你站在這裏。”

    昱王愣住,但他覺得老三說的有理,嘆道:“也是。”

    話音一落,就見侍衛疾疾跑來,說是天主醒了,正候着兩位殿下。

    兩人頭皮一緊,事到如今只能硬上了。

    弦不樾在楊允的幫助下,半靠在軟枕上,本就沒多少血色的臉頰看起來更白,甚至帶些青色。

    發乾脫皮的嘴脣,讓兩兄弟誰也不想先開口,就怕一個不小心惹了聖心不悅。

    然弦不樾眉眼間沒有爲難他倆的意思,看着他們反而愈發的慈愛。哪怕知道他倆爲何如此,流露的都是痛心。

    完全沒有要殺要追究的意思,倒是楊允一身厲色,生人勿近。

    防他倆,勝於猛虎。

    瞧這行情,知道緝拿肯定已經落空。

    沉眉斂色道:“兩位殿下,刺殺主上的要犯何在?”

    昱王捅了穆王的胳膊,讓他說。

    你口才好,你說。

    穆王想給他一把,都什麼時候了還想口才?

    但對上弦不樾探究的目光,還是作禮道:“回父王的話,人沒有抓到。”

    “沒有?”楊允詫異的看向弦不樾,人傷在自己手上,按照勇王修爲,經過一晚的消耗,要生擒應該不是問題。

    爲何還是讓人跑了?

    弦不樾臉上一陣釋懷,讓他放輕鬆,道:“孤相信老大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這才做下錯事。

    你也是,他又沒要孤的命,出手那麼重幹嘛?

    現在他估摸着看到老、二,老三去找他,誤以爲是要拿他問罪。那孩子素來老實,被你一掌傷到,這會兒不知道怎麼躲孤?”

    楊允道:“主上?”

    此事非同小可,您不能就那麼糊弄過去。而且,大殿下一向忠厚,這回突然入宮行刺,又選在這麼個節骨眼,您就不覺得奇怪嗎?

    弦不樾但笑不語,招手兩兒子上前,把事情前後細細給盤問了一遍,最後才弄明白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垂眸笑了,柔聲道:“照着這麼說,老四心裏還是有你們這些兄弟。

    手段是辣了點,可也見着他的真情,亦算難得。”

    昱王瞥了眼老子,搓着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訥訥的道:“呵……性情是性情,就是要命。”

    弦不樾隨即嗔了他一眼,道:“有你這麼說自家兄弟的?現在慾海天什麼情形你們心裏沒數?

    父王哪天要是不在,不還得勞他多護着你們,你們呀!”

    看着兩兄弟,連連搖頭。

    穆王被看的理虧,一雙低垂的眸子不敢直視,道:“父王說的是,可惜大哥他如今被百里素鶴帶去梅塢,加上身邊有老四在場,這要老四說話沒個譜兒那他心中豈不是對父王誤會更深?”

    聞言,弦不樾一下子彷彿老了很多。

    靠着軟枕,忽的老淚縱橫。

    嚇三人,當即跪下。

    昱王、穆王驚呼:“父王?”

    楊允痛呼:“主上?”

    弦不樾擺了擺手,讓他們不要管自己。但三人哪有不管的道理,知道是勇王這回傷了他的心,說什麼都會撩動他那顆做父親的心。

    楊允看這樣也不是事,遂同兄弟倆比手勢,打算喚兩人一道出去,將屋內空出來給他慢慢平復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