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什麼時候開始?”
浥輕塵剛想開口,忽的又轉了主意,直道:“現在。”
黑嵋詫異也不詫異,端着茶杯掂了片刻,垂眸道:“理由。”
“簡單。”浥輕塵撥着杯中的嫩葉,柔聲道:“雲行雨此時回去,鄒寂人必然會上前盤問,小周莊那班螻蟻也會討個明白。
以你之能爲,要潛入其中想來不難。
只要你再引他出手試探其底細,那麼他是不是婆羅天來人,又或是解印人,咱們都會答案。”
“那爲何要執意除去休門?”
浥輕塵聞言,瞬間多了些許莞爾,眸光熠熠的睇了眼對方,道:“這算得上咱們共同的目標,不是嗎?”
你八風島要解封,我要這世道大亂。咱們的目標,不衝突。
黑嵋也笑了,但他看破不說破。
八風島要出世是真,她的目的也未見得單純。
遂擱下茶,起身道:“如此,吾請了。”
浥輕塵頷首送離,笑而不語。
但在他走後,很快也出了庭院。
悄無聲息的來到一處密林,而在林深樹密的地方早有人在此候着。
突然,咔嚓一聲,地上的枯枝斷了。
幾人倏的從樹上跳下,落在她的面前。
“幾位匆匆約見,可是有事?”
鐘不會道:“我等助你降伏四象琵琶,讓你行事方便。如今,是不是該有結果了?”
浥輕塵心下輕笑,眉間是蕩蕩殺機,不動聲色的脅迫,道:“我道幾位怎麼有空找我,原是爲此而來。”
崔山君面露不憤,出聲道:“少他孃的東拉西扯,直說百里素鶴你什麼時候動手?”
“快了。”
“那是多快?”
“很快,但不是現在。”
“你玩兒我們?”
話音剛落,崔山君便要動手。
浥輕塵卻是半點不亂,素手輕擡,那披帛便纏上一人的劍柄,隨手一帶,那劍到了她掌中。
隨後捧着劍來到崔山君面前,道:“百里素鶴不在小周莊,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
崔山君接過長劍,挽了道劍花負與身後,沉聲道:“他人與我等無干,我等只取百里素鶴小命。”
“巧了,小女子也想要他的狗命。但他身邊那些蒼蠅着實討厭,咬不死人噁心人,有他們在百里素鶴總是能僥倖逃離。”
“那你的打算?”聽了半天,碑天鳴終於忍不住問到。
浥輕塵眸光微轉,恰好對上他的眼神。
兩人誰也讓,霎時四野狂風乍聚。
殊不料,浥輕塵突然收了神通,道:“再給我些許時間,諸位便可不費吹灰之力達成所願。”
“當真?”
“當真。”
“你走吧。”
浥輕塵淺笑:“多謝!”
說罷,即轉身離去。
鐘不會、崔山君見她越走越,登時急起直追。
卻叫同行的柒鷽攔下,並朝兩人打眼色,讓他們看看碑天鳴再做決定。
鐘不會道:“爲何放她走?”
崔山君亦附和點頭,他們總不能替別人做嫁衣。
碑天鳴道:“你們忘了一個人。”
“誰?”
“誰?”
“誰?”
“常無常。”
“這……”
三人面面相覷,別說還真給忘了。
碑天鳴一副就知道是這個結果的樣子,看着浥輕塵離開的方向道:“且不說她現在能不能除掉百里素鶴,就算她有這能耐,她也未必能真殺了那小子。”
柒鷽瞬間明瞭,道:“你的意思是常無常會在關鍵時刻插手?”
碑天鳴點頭,道:“咱們已經出手,他自不會坐以待斃。”
“那我等現在當如何處之?”
“去找百里素鶴。”
鐘不會詫異,道:“可是咱們不是不能直接插手此間,否則……”
碑天鳴瞥了他一眼,道:“不能插手此間,沒說不能對他常無常出手。”
聞言,鐘不會愣了一下旋即拍手叫好。
對啊,他們怎麼沒想到?
但柒鷽卻有不同的看法,看看三人蹙眉道:“常無常的能爲咱們都有數,引開他不是問題,想要解決卻是不可能。”
說着,他頓了頓又道:“依我看,咱們不如分頭行動,左右都是給人制造機會,何妨讓機會面大點?”
崔山君疑從心起,但很快曉得他打的什麼主意,頓時點頭道:“我覺得此計可行,這人力物力不用白不用。
也好叫她知曉,咱們不是非她不可。”
碑天鳴聽罷,亦覺得可行。
道:“如此,咱們兵分兩路。
我同鐘不會引開常無常,柒鷽你和崔山君前去百里家。”
柒鷽對此沒有異議,同崔山君換了眼神就消失在林中。
倒是鐘不會還是有些擔憂,磾水靈給的時限越來越緊,萬一失敗,豈不是又得費許多功夫?
碑天鳴拍了拍他肩頭,道:“走吧。”
鐘不會悻悻的扯動嘴角,但心裏這番話卻是深深埋下。
兩人漸行漸遠,然並不知曉自己要找的目標就在身後。
常無常看了這些人,面上是不發一言不苟一笑。
轉而藏起蹤跡,繼續悄悄碾上。
直到來到菰家府外,此時已是夜幕降臨。
周遭的殘破無不昭示着之前的打鬥有多麼激烈,然現在突兀的陷入了寂靜。就連一直負責截殺菰家上下劍漪,也已經不知所蹤。
一切,似乎都恢復了平靜。
碑天鳴、鐘不會雙雙照了一眼,兩人便縱身躍入高牆之內。
菰家引以爲傲的機關陷阱,各路暗衛,在他們眼裏什麼都不是。
可是在府裏兜了大半時辰,除了菰府上下,他們要找的一個都沒看到。既不見常無常,也不見素鶴。
鐘不會將人拉到角落,小聲道:“你說,咱們是不是被發現了?”
不然,怎會那麼巧?
碑天鳴沉默了片刻,搖頭道:“不可能,此事只有你我四人知曉,在場的絕無外人,斷無泄密。”
“可若不是,今晚又該怎麼解釋?”
他百里素鶴若無人暗中幫助,怎麼可能提前避開咱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