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與妖賈 >第206章 離開
    “不講那麼多,”陸秉謙笑道,“便是隻有一個胡九你們就無可奈何,怎生着,只想着真以爲言蹊好欺負?”

    夏言蹊插嘴道:“以前小姑姑讓胡娘子保護我的時候怎麼就沒見你對我要打要殺的?”

    以胡嬰的能耐,玄元幾人加在一起不說能不能將她殺了,起碼在她手上是討不了好的,胡嬰在凡塵那麼多年,最近二十來年爲了尋找能讓閆策凝聚魂體的辦法東奔西走,倒是沒見老嫗去尋她一點晦氣。

    老嫗心裏又恨又氣,臉上卻是一派風光霽月,她也不糾結胡嬰的事情,只是含笑道:“你身懷至陰之體,可曾聽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看,在你出生之前就累得母親與舅舅慘死,現如今連是普通人的夏顏月也因你而死,”她目含慈悲,悲天憫人,“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破空聲響起,一隻穿着運動鞋的大腳毫不留情地砸向老嫗,老嫗忙揮劍抵擋,那股大力經過劍身後毫無減小,將老嫗踢飛出去七八米遠,好在她及時穩住身形纔沒有狼狽地摔倒在地。

    夏詩遠收腳,蔑視着老嫗哼道:“你哪裏來的臉,敢在這裏指摘我妹妹的生死?”

    不說其他的,這高臺上的屍體血跡還沒清理乾淨,遍地狼藉血染高臺,就有人這麼心大敢再對夏言蹊動手,果然是利慾薰心心漸黑,倒是稍比那些野心外露的妖啊怪啊的稍懂得一些掩飾。

    這裏的人,連帶着年齡最小的夏言蹊與閆璟,誰也不是蠢的傻的,就算披着那麼一層‘大義凜然’的皮,也不是看不到黑了心肝的內裏。

    夏言蹊見她懷裏已經空了,忙問道:“小姑姑呢?她……”她想問夏顏月會不會活過來,又怕聽到不想聽到的答案,便將後面的話嚥了下去。

    夏詩遠盯着老嫗,將手中的閻王令扔給夏言蹊:“無底深淵的生靈死後魂魄不是歸於地府而是沉寂在蒼梧淵底,蒼梧淵的淵水又有防腐的作用,能最大程度地保護好小姑姑的肉身,”她放緩了語氣,柔聲道,“放心吧,且有我呢。”

    夏言蹊心裏難受,握緊了閻王令,吸吸鼻子強行將眼淚壓回去,忽然想到來路時遇到的那幾間石洞,便問了出來。

    夏詩遠道:“有人擔心女武神再度復活,將我原本的身體分爲幾處,又做了壓勝想日夜煉化,”她眼角上挑,輕蔑地看着高臺上的屍山血海,冷笑着繼續道,“莫說只是把我卸成幾段,便是讓我灰飛煙滅,該活的,我一樣會活過來,跟他們一一算賬!”

    青要山爲帝俊的密都,武羅爲青要山女神,實力不可小覷,就算死了屍體也是讓人不得不提防的存在,只是六祖巫也沒有想到,近千年銷魂滅魄的陣法與壓勝,也沒有讓武羅徹底消失,反倒被耿旭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讓她換了軀殼變身成夏詩遠。

    陸秉謙的眼睛都快黏到夏詩遠身上去了,這樣光芒萬丈渾身都散發着自信的夏詩遠,讓他稀罕得心尖尖都在顫動。

    情人眼裏出西施,在他眼中‘渾身是光’的夏詩遠在旁人眼裏就變成了渾身煞氣。

    老嫗年長,年輕時也是東奔西走打得了鬼怪降過妖魔的,自詡見多識廣。視陽山又是物外三山之一,這些年各門各派不斷興起凋亡,視陽山一直屹立不倒,就那份驕傲也不會讓她有哪怕一絲的心懷恐懼。

    站得高了人便有些拿喬,希望人人都捧着奉承着,漸漸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說其他,這高臺上站着的,玄元與採其莫不論身份還是修爲都不比她低,只是一人常年在山上清修,一人頗好口腹之慾,心志不在比鬥而已。

    她看着夏詩遠裸露在衣服外的身體上的花紋,情知現在已經殺不了夏言蹊,便哼了一聲,強行將涌上喉頭的血嚥下去,擡起下巴昂着頭走了。

    採其莫與玄元無奈對視一眼,念聲號,也跟着離開。

    閆璟見幾人已經走到高臺旁邊即將離開,夏詩遠與陸秉謙也沒什麼反應,只與夏言蹊說話,便湊上前問了一句,聽他們說不跟着一起離開,便依依不捨地告辭,快步跑到等着他的玄元身邊,搭着他一起跳下去。

    見已經沒了外人,夏詩遠才肅聲對夏言蹊道:“雨師妾雖然有點無恥,但能耐還是有的,這次沒有成功,不知道下一次又會搞出什麼幺蛾子,不說其他的,但是剛纔那個老虔婆你就很難對付。”

    沒了夏顏月和秦培羽,胡嬰與舟自橫會不會對付夏言蹊也說不一定,若真到了那個時候,夏言蹊可謂是人人喊抓了。

    夏言蹊乖乖點頭,問:“姐,你們是從哪裏進來的啊?無底深淵到底有幾道門?原來小舅舅能夠多次進出這裏,難不成有很多道門可以通過嗎?”

    “嗯,”夏詩遠點頭道,“崑崙祕境原來有九道門……”

    無底深淵與陸秉謙族羣所在的崑崙祕境原是一體的,合稱爲崑崙祕境,後來帝俊身隕時擔心那些精怪傷到普通人,便將崑崙祕境一分爲二,兇殘食人毫無悲憫的精怪便被封在無底深淵,原本由開明獸駐守的九道通往外界的大門,被封存六道,只剩下三道。

    “西王母和現在的崑崙祕境各有一道門,”夏詩遠道,“還有一道在青要山。”

    陸秉謙聞言眯着眼道:“所以他們要殺你不僅僅是因爲你破壞了祭祀,也不是因爲你武力強悍,而是因爲你是青要山山神?”

    夏詩遠點頭:“我‘死’了,青要山那道門便形同虛設,只是這麼多年,爲什麼沒有妖物跑出去呢?”

    “應當是有的,”陸秉謙道,“只是就算離開了無底深淵,要離開崑崙山也不容易,雖然西王母不能離開她的所在之處,但三青鳥也不是好相與的,還有崑崙山的巡山人,偶爾有一兩個漏網之魚,也不成氣候。”

    夏詩遠想想也是,便道:“先離開這裏吧。”

    至於高臺上的狼藉,自然會隨着陣法的熄滅而煙消雲散。

    夏言蹊點點頭,掃視了高臺一圈,忽然問:“你們有沒有看到雲暮雨?”

    秦朗的屍體還死不瞑目地躺在那裏,雖然在風雨的打擊折磨下有些變形,但也能一眼認出,可是原本卻沒了雲暮雨的蹤跡。

    找了幾圈都沒找到,夏言蹊氣得咬牙切齒也沒有辦法,只能恨恨離開。

    由蒼梧淵高臺下去並不難,幾人修爲都不淺,便是夏言蹊稍微麻煩一點,由着夏詩遠摟了腰幾下躍出蒼梧淵。

    三人來到先前開啓蒼梧淵高臺的陣法前,原本平整的地方被亂石覆蓋,空氣中還殘留有炸藥的氣息,凌亂無比。

    高臺上的陣紋漸漸黯淡下去,最終恢復安靜。

    從外表看,那不過是一樣極其普通的物體,誰又能料到在幾千年來,上面經歷了無數的腥風血雨,填了無數的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