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夜只想着雲書與地圖,筆記本後面的地方還沒看。
夏顏月的字不算好看,但很工整,夏言蹊隨意翻看了一下,大多是一些化學品知識和熱武器拆卸安裝圖解,想來可能是爲了解除蒼梧淵高臺那個陣法所做出的努力,她甚至想過將那些具有腐蝕性的化學品組裝到熱武器上面,但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材料最後不得不放棄。
夏言蹊又翻了翻,筆記本里沒有一點關於耿旭的文字,也沒有關於雲書的記載,她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又將目光轉移到華國地圖上,那片空白的地方彷彿有什麼東西吸引着她讓她移不開眼睛。
崑崙山啊,要不還是找個時間再去崑崙看一看吧。
說是這樣說,但崑崙山之行卻不急於一時,現下是七月,特事處事多偶爾遇到棘手的情況需要夏言蹊幫忙,月底鬼門關閉的時候也要防止有人搞事,而且崑崙山那麼大,需要尋找的地方不小,她得準備適合的裝備急救藥品……
夏言蹊打了個呵欠,將眼裏冒出的生理性眼淚擦掉,往被子裏一滾,終於睡去了。
這一睡就睡到天色暗沉路燈亮起,她趿拉着拖鞋走出門就聽到廚房那邊傳來鍋碗瓢盆的聲音,掐了掐睡得昏沉的腦袋挪到沙發上坐下,拖着嗓子喊:“爸,今天晚上喫什麼?”
“綠豆稀飯加兩個小菜!”夏彥博麻利地將碗筷擺好,見她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氣得想將手上的鍋鏟砸過去,板着臉道,“還不過來,是在等我請你?”
夏言蹊無意義地嗚了一聲,連滾帶爬移到餐桌上,綠豆稀飯已經放涼,一口下去舒坦得人只想哼哼。
“對了爸,我忘了問你,你知道小舅舅有什麼書籍字典之類的東西嗎?”夏言蹊舒服地眯了眯眼,又吸溜了一口稀飯,“我拿到一本筆記本,上面的文字看不懂。”
“不懂就要多讀書!”夏彥博裝作語重心長地勸了一句,見女兒鼓起一雙眼睛氣哼哼地,馬上換了話題,“他的那些東西從來不會放在家裏,若是有,那也是在他自己的房子裏。”
“他有房子?!”夏言蹊這次是真的驚訝了,“沒聽人提起過啊。”
夏彥博嫌棄地瞥了她一眼:“這一年你掙的錢也不少,你小舅舅只會比你掙得多,怎麼就買不起房子了?”
“在哪裏?”夏言蹊忙追問,“說不定能在他房子裏找到一些東西。”
“哦,早些年拆遷了。”
夏言蹊一口氣回不轉來差點被噎住,還沒等她罵人,夏彥博又道,“你也別想着找到什麼東西,早就被那些王八蛋分乾淨了。”
他鮮少罵人,能從他嘴裏聽到一句髒話已經是破天荒的。
“當年你小舅舅出事,夏家又是一片混亂的樣子,哪裏騰得出手去接手他那些東西,等後來差不多安穩下來,我去了一趟,他那房子早就被人搬空了,連塊磚都沒留下,比蝗蟲過境還掃得乾淨。”
夏彥博見她厭厭的樣子,擡眼道:“你說的那個筆記本給我看看。”
夏言蹊噠噠噠跑去臥室,須臾又噠噠噠跑回來將筆記本交到夏彥博手上:“就是這個,我問了人,說是什麼雲書,現在好像已經沒有人知道這種文字了。”
她雙眼帶着希冀的目光看着夏彥博:“媽媽有沒有跟你提過關於雲書的事情?”
“沒有,”夏彥博翻了翻,隨意將筆記本甩到桌子上,“你媽從來不跟我說這些,她……”他努力尋找出一個合適的詞語來形容,“她雖然身處其中,但很厭惡這些東西,如果不是擔心那些人追來無法自保,她甚至都不願意碰那些符籙硃砂。”
提到耿雪飛,他的語氣變得沉重,帶着淡淡的懷念,沉浸在年輕時與相愛之人相依相伴攜手共度的美好生活裏,過了好久他纔回神過來,換了換姿勢,問:“既然你說已經沒有人認識什麼雲書,那耿旭又是從什麼地方知道的?”
夏言蹊也不明白,舟自橫是特事處老大,特事處又是國家機構,能查閱各種文字檔案,又有各種大佬幫忙,認出雲書並不意外,但他也不知道那些文字所代表的含義是什麼,那耿旭又是怎麼知道這些文字並將它準確地寫出來的?
夏彥博往後翻了翻,忽然好像發現什麼,咿了一聲:“給我一隻鉛筆。”
夏言蹊已經很久沒有用鉛筆了,她趕緊跑回房間,好不容易在書桌抽屜的角落裏找到一根鉛筆頭。
夏彥博一邊翻看一邊輕輕地用鉛筆在字上畫圈,他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將筆記本上的所有云書全都看完,然後將筆記本遞給夏言蹊:“雖然雲書我不知道是什麼,但是這裏面有耿旭與你小姑姑獨有的密碼,我也是有一次無意中偷看到才知道的。”
夏言蹊仔細看了看,還是沒看懂。
夏彥博指着第一句解釋道:“你看這裏,前面十個字後再過六個字的字與第一個字相同,第十六個字再過四個字與前面第二字相同,後面都是這樣子循環的。”
“這都被你發現了?”夏言蹊有些不明覺厲,然而,“這種循環有什麼意義?”
“沒有,”夏彥博笑道,“‘耿’與‘夏’都是十畫,‘旭’是六畫,‘月’是四畫,當時你小姑姑還不太會那麼複雜的密碼,所以將中間的‘顏’取消了。”
夏言蹊:“……真有情趣啊!”
然而就算知道了耿旭是用所謂的密碼寫的——她現在幾乎已經完全認定這本筆記本的主人就是耿旭了——她也看不懂雲書,不知道耿旭想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夏言蹊將手指頭咬得生疼:耿旭是從什麼地方知道雲書的?他將曾經的女武神變成夏詩遠,那他是不是從女武神,或者說是無底深淵某處學會的?
夏言蹊想來想去,最後要解決問題還是得去一趟崑崙山,得,又有一個非去不可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