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真的擔心我們考試不合格,爲什麼不能把試卷出簡單一點呢?”學生們抱怨。
辛尼斯拉教授的初衷自然是好的,只是她在加課的時候把四個學院的一年級學生都聚集在了同一個晚上。
大家鬧哄哄的,在天文塔上跑來跑去,推推搡搡,格蘭芬多的納威·隆巴頓差點從塔頂上掉下去,天文望遠鏡也不夠用,得四五個人共用一個。
“你看,那個就是我,天龍座,一年四季都可以看到。”德拉科指着空中的幾顆星星對周圍的人說,他手裏拿着一個小小的專門給學生上課時使用的天文望遠鏡,但是他沒有用,只是拿在手裏。
“很漂亮,我覺得天龍座是最好看的星座。”潘西說,但是她沒有看着夜空而是看着德拉科。
“你說得很對,潘西,它很漂亮,並且它是屬於我的。”德拉科繼續說。
凱瑟琳盯着星空看了半天直到脖子酸了也沒有看明白哪個是天龍座,辛尼斯拉教授講課講得口乾舌燥,凱瑟琳聽課聽得頭暈眼花。
除了拉文克勞的大部分學生在認真聽課,剩下的基本上就只有赫敏格蘭傑還在全神貫注的盯着辛尼斯拉教授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大家都爭先恐後地往各自的休息室涌去,每個人都想趕快回到溫暖的被窩裏睡一覺,可是德拉科顯然不這麼想,他拉住正準備往地窖走的凱瑟琳,“別走,我帶你去看一個好東西。”
凱瑟琳跟着他來到了一個空曠的大房間裏,房間裏面除了一面鏡子以外什麼都沒有。
“就是這個。”德拉科說,“你看。”他把凱瑟琳推到鏡子面前。把凱瑟琳推到鏡子面前。
可是鏡子裏什麼也沒有,包括凱瑟琳自己和站在她身邊的德拉科,鏡子裏本來應該出現他們兩個不是嗎?可是什麼也沒有,就是一片空蕩蕩昏暗。
“這面鏡子壞了嗎?”凱瑟琳問。
“當然沒有,我怎麼可能晚上帶你來看一面壞了的鏡子。”德拉科說,他有點莫名其妙。
“我覺得這是一面可以預測未來的鏡子,前幾天我看見費爾奇悄悄把它從一樓送到了這裏。”
“我看見了我像我爸爸一樣成爲了馬爾福的家主,周圍有許多仰慕我的人。你看見了什麼?”
“預測未來的鏡子?有這種東西嗎?可是我什麼也沒有看見。”凱瑟琳說,如果這面鏡子真的是用來預測未來的,爲什麼她什麼也看不見,她沒有未來嗎?
“怎麼可能?”德拉科更加驚訝了,他又把凱瑟琳往鏡子前面推了推,“你再仔細看看。”
這次鏡子裏出現了四個人:父親、母親、姐姐塞西莉亞和凱瑟琳自己,不過塞西莉亞和自己看上去都要比現在的年齡小一點。
鏡子裏的父親正坐在餐桌主位上,側首和坐在他左邊的凱瑟琳說着什麼,又伸出手摸了摸凱瑟琳的頭髮。他面容和藹,即使隔着冰冷的鏡子凱瑟琳似乎也能感覺到那隻大手的溫暖。
母親帶着一副黃色的隔熱手套,正從廚房端出一隻香噴噴的烤雞,塞西莉亞跟在母親身後拿着一壺剛剛榨好的南瓜汁。他們應該是在過聖誕節,因爲每個人的頭上都戴着一隻紅色的聖誕帽。
“這究竟是什麼?”凱瑟琳問,她感到心煩意亂,這顯然不是一面預測未來的鏡子。
“預測未來的鏡子啊。”德拉科說,“你看到什麼了?”
“我看見……我看見我成爲了斯萊特林的女生級長,像嘉瑪學姐一樣。”凱瑟琳隨便編了一個謊話,可是連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撒謊。
“那太好了,我想我也會成爲斯萊特林男生級長的。”德拉科說,他很少能在乎到周圍人的感受,尤其是高興的時候,何況這間教室裏這麼暗,即使他仔細觀察,也很難看清凱瑟琳臉上的表情。
凱瑟琳精神恍惚地跟在德拉科身後往地窖走去,腦子裏全是剛剛鏡子裏景象,她並不想回寢室,她想回到那面鏡子面前,再看一會兒他們一家人在一起喫飯的模樣。
晚上的時候她又來到了那間教室,鏡子裏依舊是一家人一起過聖誕節的景象。
費拉拉一家有多久沒有一起過聖誕節了呢?
大概至少七年了吧。
塞西莉亞一年的時候在聖誕假期回家過節,卻發現晚飯時間父母依舊待在書房,並吩咐哪怕梅林拜訪也不能打斷他們的實驗。
而且那幾天凱瑟琳患了嚴重的感冒,正住在聖芒戈接受治療。
塞西莉亞興高采烈的回到家,拖高年級學生去霍格莫德村給母親買了美容魔藥,給父親買了豬頭酒吧的火焰威士忌,給妹妹買了蜂蜜公爵的糖果,可是這三件禮物一件也沒有送出去,後來她就再也沒有回過家過節。
而再往前的日子凱瑟琳不記得了,那時候她年紀太小,以至於那年聖誕節姐姐半夜去聖芒戈看她的時候,她都已經早早睡着了。
父母對塞西莉亞不肯回家過節的事情毫不在意,實際上他們更願意和書房過節,研究和實驗纔是他們的家人。
凱瑟琳離鏡子又近了一點,她伸出手摸了摸母親的臉,入手是一片鏡子特有的冰冷。她又慢慢地蹲下來,把頭放在鏡子中父親的手下,希望父親可以摸摸自己的頭髮,可是她什麼也沒有感覺到。
一連三天凱瑟琳每天晚上都跑到這間教室裏看這面鏡子,有時候她靠坐在鏡子旁邊假裝在和母親說話,有時候她帶一杯南瓜汁過去和他們一起喫飯,更多的時候她只是看着鏡子發呆。
直到第四天,她又盯着鏡子裏的人物出神的時候,一聲貓叫打斷了她。
“又是一個不聽話的小鬼!”費爾奇討厭的聲音響起。
“我前幾天才把這面該死的鏡子放在這裏,又被你們發現了!滾吧,滾回你的寢室。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了,你永遠得不到鏡子裏的東西。”
說完,他十分喫力地想爲鏡子蒙上一塊黑布,可是失敗了,然後他準備就這樣推着它離開。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凱瑟琳問,已經是四月了,可是她還是感覺很冷。
“這是厄里斯魔鏡,小混蛋。它能反應人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慾望,不過,”費爾奇冷笑了一下,露出黃色的牙齒,“據我所知,還沒有一個人能實現他在鏡子裏看到的願望,你也一樣,現在,你可以滾了,小雜碎。”
在圖書館面對佩羅蒂時的那個惡毒凱瑟琳又回來了,並且變本加厲。
“你在鏡子裏看到的是什麼呢?啞炮先生?自己擁有了魔法嗎?那果真是你一輩子都不可能實現的願望。”
費爾奇臉色變了,凱瑟琳還在繼續“你在辦公室裏一般都做什麼呢?用法棍當魔杖嗎?”並且不屈不撓,臉皮也越來越厚,“去和鄧布利多教授告狀吧,就說我頂撞了你,看看校長究竟是會把一個具有魔藥天賦的女巫開除,還是會因爲你的瀆職——沒有收好厄里斯魔鏡而把你趕出霍格沃茨。”
稀薄的善良可能是再也沒有了。
費爾奇氣得全身發抖,張開嘴卻半天說不出話,洛莉斯夫人齜牙咧嘴,卻不敢上前來,凱瑟琳得意地走了。離開的時候她又瞟了一眼鏡子,那一家人還是在其樂融融的過聖誕節,每個人都在微笑,可是她現在覺得那微笑其實是在嘲笑這個真正的自己。
往後的幾天凱瑟琳都在戰戰兢兢地等着鄧布利多教授找自己算賬,可是半個月過去了,什麼動靜也沒有。
費爾奇除了在碰見她的時候一百八十倍地狠狠地瞪着她,什麼也沒有做。他真的怕被霍格沃茨趕出去,哪怕就連凱瑟琳也知道鄧布利多不會這麼做。他仍舊害怕,他是一個啞炮,天生在巫師面前感到自卑。凱瑟琳離開霍格沃茨還可以去德姆斯特朗、布巴斯頓、伊法魔尼,但是他離開以後,不知道能去哪,這世上再也沒有像鄧布利多一樣包容、和藹的人了,所以他什麼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