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輓歌姐姐，無論如何，都是他們罪有應得”小姑娘義憤填膺，連帶着程無憂面前的奶茶都震了震。“對啊。”程無憂附和着，她沒有再去店裏，程鳶找到她了，再去，只會是給他們添麻煩，沒有那個必要。“還是要多謝你，要不然，我也不知道原來是這樣的。”反轉片都不會這麼演，沒有這個小姑娘，她真的是不知道，依喵和新貿城不僅勾結，還欺壓商戶，當然，這個跟她沒有什麼關係。至於欺負到她頭上了，不好意思，那是唐氏香水的門店，總部會處理的。而真正欺負到程無憂頭上抱歉，她向來比較簡單粗暴。“其實其實，我是知道了一點點內幕，纔過來上班的”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她擔不起這個謝謝。“嗯”程無憂看着忸怩的小姑娘，不明所以。“哎呀，我爸爸是警察，我呢，就就女承父業，馬上畢業了，我有個同學家裏就是受害人，可是，他們沒有關鍵性證據，我就”黎粒有些不好意思，她爸知道後可沒少罵她，當然了，最後這些證據，還是離不開她爸的幫助。“挺好的啊，幫助同學，也是完成自己的夢想，一舉兩得的事情”程無憂不明白小姑娘的忸怩從何而來，只是笑笑不過問。“那不是我一個人查到的”黎粒軟了聲音，悶悶不樂，“我自己可能幫不了他們”這次，程無憂聽明白了，“你知道爲什麼各行各業的新人入職，都有一個實習期嗎甚至個別還有見習”黎粒擡起頭，一頭霧水，緩緩搖了搖頭。“因爲，他們都沒辦法適應，需要時間來讓他接受，經驗未必跟時間成正比，但是，一定不會是成反比的。”程無憂聽出來了小姑娘的迷茫，聽起來，應該是警校的畢業生，第一次興致勃勃伸張正義，卻發現自己沒有與之匹配的能力，或者是說，根本沒辦法完美運用。“輓歌姐姐”“我最開始做模特，什麼都不會，真的是靠臉喫飯，那個時候也沒有什麼情懷，後來，一點點的摸索，一點點的積累”程無憂卻說不下去了，她不打算做模特了，這個例子，並不好。可是，設計師是真的有一夜成名的，根本聚舉不了例子，哪怕是她自己，都差不多算是了。真正拿出去的第五幅作品，就拿了大獎，原本，她只是想要路人第一名的那個一萬獎金的。後來的半年，接二連三的獎項，加上不肯露面的神祕感，部分媒體自動把她包裝成了一個近乎是虛構的人物。而當時比賽的那個郵箱，成了約稿專用的。程無憂看着眼前還有些稚嫩的臉，有些悵然，她才二十二歲，有時候，總覺得自己像是三十二。“輓歌姐，我知道，我不會放棄的這個世界上，還有好多人需要人民警察的”黎粒攥着拳頭，圓嘟嘟的臉上鬥志滿滿。“對啊，還有好多人需要”程無憂喝了口奶茶，黑巧克力的苦澀感蔓延開，比如她。程鳶的掌控欲，吳謂莫須有的“有罪論”，就連她自己都是貪婪的。她想要一心一意對她的家人，想要能徹底放心的朋友，想要順她心意的戀人。可是，她不想花費精力維持這些，她不想假意奉承，她更不想一次次失望後還不能脫離開的無措。她只會逃避。逃避所謂的同事、朋友，逃避每一個只要讓她不舒服的人。最後，只有她自己。哪怕是再要好的人，她都能欺騙，而且，信手拈來。包括週週。她希望接受到所有人的好意，可是，怎麼可能。是的，還有好多人，需要警察的幫助。還在被困在暴力裏的孩子和女人，還隱藏在深處的罪惡，都需要。程無憂緩了緩，她，或許，不需要。她試圖報過警，可是，程鳶是她的母親，最後變成了家務事，止步於調解。吳謂是她過世的同卵雙胞胎姐姐的愛人，情理之中。明明死掉的是程無虞，可是，更像是離開的人是程無憂。彷彿在他們眼裏，離開的，從來都不是程無虞。“輓歌姐姐”黎粒看着沉默不語的輓歌姐姐，有些不解，尤其是在看到對方逐漸暗淡的眼睛時，忍不住開口。“嗯怎麼了”程無憂回過神，都過去了，活着的，是她，是程無憂，她自己知道就好，那些人，都不重要，從來都不重要。“沒什麼，他們家的貓，好可愛，我們要不要去抱一隻過來喂”黎粒摸不準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軟乎乎的小貓，足夠治癒了，不是麼而且，既然都能約在貓咖，肯定是不討厭貓的。“你去選吧，我去下洗手間。”程無憂沒有什麼興趣，這家還是上次週週帶她來的，上次那隻貓倒是挺可愛的，可惜是寄養隔壁寵物店的，不僅有主人，還是個不可能賣的主人。都這麼久了，應該是不在了，就算是在，也不可能再一次“意外”被她撿到。程無憂想着拒絕了黎粒，自己去了洗手間，看着架子上那些貓，內心毫無波瀾。她小時候也養，可是，她養的貓，早就死了。程無虞自己報名了夏令營，卻反悔不想去，被推上車的程無憂一趟夏令營回來，連貓的屍體都沒看見。最後，只得到了程無虞輕飄飄一句“我忘了喂，大概死了吧。”以及程鳶的那句“別煩我，不就是一隻貓你自己去買”砸在臉上的錢，味道噁心到想吐。程無憂沒有撿，她也沒有貓了。而後，程無虞死後的每一年，她都能收到兩份生日禮物。其中一個，是玩偶，貓的玩偶。程無憂都不知道，程鳶到底記不記得她是誰。而每一隻貓，身上都按了竊聽器。彷彿是篤定她會帶着玩偶搬家一樣。可是，程鳶一開始就估計錯了。第一隻貓，是程無憂最討厭的粉色，那是程無虞喜歡的顏色，從第一隻開始，每一隻，都會被扔進角落裏積灰，然後留給房東和下一任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