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粒抱着橘貓，奶茶都要喝完了，纔看見輓歌姐姐從那邊回來。“輓歌姐姐”黎粒懷裏的貓動了一下，差點兒沒抱穩。“它可能餓了”黎粒乾巴巴開口，她一時沒抱住貓，橘貓直接上了桌，又跑到程無憂的單人沙發扶手上趴着。程無憂看了眼，沒在意，坐下，“沒關係，我挺喜歡貓的，就是不想養。”可是，程無憂坐下的時候，橘貓直接跳到了程無憂的腿上，踩了幾腳，自己找了個比較舒服的位置，趴着。“它喜歡你”黎粒有些不解，明明，這貓剛纔在她懷裏都一直動來動去的。“可能，我看起來人畜無害”程無憂摸了摸貓的下巴，肉乎乎的爪子隔着一層亞麻布裙，彷彿是直接踩在腿上。很奇怪的觸覺，卻感覺不懶。記憶裏的貓，她早就忘了它是什麼樣子的了，甚至，連顏色都不是很確定了，但是，上次那隻加菲貓，好像也是挺喜歡她的。“豈止是人畜無害，分明是明豔過人。”黎粒自己開的口，卻在程無憂擡眼看過去的那一剎那間，紅了臉。“可能吧。”程無憂不予置否，人畜無害她可不是。小動物，可不會看臉。或許，真的是她表現出來的，夠有迷惑性。程無憂懶得計較，她約黎粒，一是想問問具體情況，二是緩和一下，畢竟，那天可能是嚇着小姑娘了。但是，她如果對黎粒區別對待，小姑娘別說在會不會在依喵被差別待遇，就連會不會失業都是兩說。不過，現在看來，倒也不是多慮。“輓歌姐姐，我小時候也養過一隻，不過，那只是正經的橘貓，沒有這隻毛色均勻，也沒有它健碩，可是，它抓老鼠可厲害了”黎粒頓了頓，“我記得，我是從從小區樓下撿到的，可小的一隻了，我爸沒工夫理我，都是它陪着我的。”“是嗎”程無憂摸着橘貓的手一頓，“現在呢”“現在我們搬家了，我爸跟着我讀大學，把它也帶過來了，不過，是當初那隻的曾孫了”“我爸說，它們感知到死亡，會離開的，我都沒有看見當初那隻大黃的屍體。”黎粒笑了笑，“不過，沒關係啊，我會好好照顧它的孩子的，幸好這只不怎麼搭理我，不然，回去身上帶着別的貓的味道，家裏的小小黃可要生氣了，都不許抱的”腿上的橘貓好像是被黎粒探過來的逗貓棒惹煩了，指甲從軟肉裏出來，緊緊抓着程無憂的衣服，喉嚨發出呼呼聲。“你不是溫市人”程無憂抓着貓的兩隻前爪，從腿上摟進懷裏。“啊，不是啊，我是北方人，考到南方的，然後我爸居然也申請調到南方了，最見鬼的是，還通過了”黎粒說起這個，好像有些忿忿不平，“我都上大學了，我爸好像纔想起來還有個閨女，不過，親父女，吵幾次架就都好了”程無憂看了眼黎粒，的確挺見鬼的，這種調任，不容易。“對啊，親生的，沒什麼深仇大恨，有什麼是不能溝通的，不能好好溝通，那還有不好好溝通的方式。”程無憂附和着，卻沒什麼感覺，溝通的前提是，兩個人或是說或是吵鬧，都需要兩個人的參與，並不適用於她的情況。“輓歌姐姐，我看他們說，你也是北方人。”黎粒想起來了，“之前看地位，也是在北方的。”“我生在境外，長在北方，現在住南方，以後，可能還會搬吧。”程無憂逗着貓，不是很在意，程鳶都找到她了，要不是週週和陳言深，她昨天就連夜買機票走了。“聽起來，好厲害”黎粒抿了抿脣，沒聽懂，生在國外技術比較好還是說，輓歌姐姐的媽媽當時情況不太好“輓歌姐姐，你平時喜歡做什麼呀”“睡覺算嗎”程無憂喂懷裏的橘貓喫餅乾，頭都沒擡，笑，“開個玩笑，看看書，追追劇，賺賺錢，就這些。”“哦，可是最近都沒有什麼劇情新穎的劇，我還在刷之前看的劇”黎粒找不到話題了，摸了塊餅乾，才發現，那是給貓喫的，又放回去。“有個網劇要播了，聽說不錯。”程無憂看到過那個預告片，很有爭議，卻不是劇情，而是女主，一個污點藝人，她死前即將上映的劇，被壓了一年多。“古裝劇”“對，就那個跳樓的柳忘了她叫什麼，反正，就去年跳樓自殺的那個，還沒上映，就有人說劇組的悼念花絮先行是喫人血饅頭的那個劇。”程無憂有印象，她親眼看見那個女明星的粉絲跟別人吵架，氣紅了眼睛，卻還是無可奈何。那段時間有個熱搜叫“她死後，整個世界都在愛她”。文藝的不行，卻好像真的是契合的。她死後，好像所有人都懷念，那段時間，十個博主，九個是她的粉絲，可是，生前，和小三門，那一次不是恨不得除掉那個人呢。三分世俗壓死人，那三分世俗沒壓死的，都被人云亦云壓死了。“我看過她的劇”黎粒暗淡了眼睛，捧着杯子，“姐姐她很好，真的很好。”程無憂擡眼，“你是她的粉絲”“對啊，怎麼了嘛”黎粒底氣不足，“姐姐她很好的，真的”黎粒眼裏的篤定和忐忑，無懈可擊。“沒什麼，就是很可惜啊，她還小啊”程無憂笑了笑，卻沒有幾分笑意達眼底，那個女明星死的時候，慘烈到嚇退了她，那被放大的高清圖，曾經夜夜入夢，徹底打消了她的想法。黎粒一愣，紅了眼睛，姐姐很好啊，哪怕世界不需要她，哪怕世界不喜歡她，那又怎麼樣，筱筱子，值得，是他們不配。看着黎粒上了出租車，程無憂往停車場走，路過隔壁的寵物店，籠子裏的小傢伙一個個探着腦袋，程無憂看了眼，沒看見那隻加菲貓，悻悻離開。不遠處，長身玉立的一抹身影，久久不動，而程無憂離開後不久，人影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