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夜西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
溫想把頭別開,語速緩慢的說,“等你病好了再說。”
顧夜西的神色莫名,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行,那我在這兒呢就先謝謝你了。”
“謝我什麼?”
“謝謝你,這麼善解人意。”
……
住院這些日子顧夜西沒什麼事幹,每天就在看書,才半月不到,就把大學四年的課本看了個遍,溫想說不信他都記下來了。
顧夜西倒是氣定神閒。
“隨便問。”
他將課本遞到溫想面前。
溫想愣了一下,沒有馬上接過來,片刻後她笑了,“現在又不是高中了,怎麼還來抽背這一套。”
顧夜西眉毛一揚。
“怎麼?看不起抽背啊?”
“哪兒跟哪兒?”溫想用手輕輕拍他的腦門,把眼角彎起來,“我信你會,你都會。我們顧同學最聰明瞭。”
“還有呢?”
“……”
“還有我們想想挑對象的眼光,最好了。”話還沒說完,顧夜西就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溫想紅着臉,嗔他,“孟浪。”
顧夜西稍稍揚着下巴,神色坦然。
“小姐夫!”
“解棠?”
溫想扭過頭去,就見着一個少年。
解棠從門口跑進來。
“解棠?”顧夜西往上提了提被子,語氣忽然變得正經許多,“你不在南杭好好唸書,跑來帝都幹嘛?”
“姐。”解棠喊了溫想一聲,然後皺着眉看向顧夜西,像是憂思甚重的樣子,“小姐夫不會有事的,你別擔心。”
牛頭不對馬嘴。
溫想反應了一會兒,失笑,“誰和你說什麼了?”
解棠揉了揉眼睛,拉着溫想去了旁邊。往後看了眼,顧夜西正在看着他,他立刻把視線收回來,一副有大事要說的樣子。
“姐姐,你瘦了。”解棠一臉心疼。
溫想頓了下,“你長高了。”
稍微目測他的身高,都快趕上顧夜西了。
解棠擡了眼,透過疲憊微紅的瞳孔,和她對視。
“你一個人來的帝都嗎?”
“嗯。我上個星期手機落在家裏了,這周放假回家纔看到你發的朋友圈。”解棠小聲說話,故意不讓顧夜西聽到,“小姐夫他?”
“他沒事。”
解棠吸了吸鼻子,在他的眼裏,溫想此刻就是在故作堅強,他頓時有些難過,“姐姐,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這樣說的話,似是想給她一個支撐。溫想哭笑不得,把手指按在脣上,“噓,這話要是被你小姐夫聽到,估計你現在得被趕出去了。”
解棠頓時緘默。
一番談話,因溫想一點都不壓抑的情緒,解棠的擔憂被有效化解了很多,他這才走到病牀前,乖乖喊人,“小姐夫。”
顧夜西躺在病牀上。
他應了聲,眼神裏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解棠將帶來的果籃放下,撓了撓頭說,“小姐夫,你好好養着身體,千萬別生氣。我就是想來看看你和姐姐,等會兒就回去了。”
顧夜西還什麼都沒說。
“你一定要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
顧夜西二話不說,掀開被子從牀上下來,幾乎同時,解棠瞪大了雙眼,似是震驚到了一樣倒退一步,半天也沒把嘴閉上。
顧夜西伸手合上他的下巴。
他比解棠高了半個頭。
此刻只需稍作低頭,便能居高臨下,“哪兒看出來我短命的?”
一句話,直接把解棠嚇得話都不會說了,過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小姐夫,你這是裝病啊?”
顧夜西不作聲。
解棠想起方纔的舉動,後背冷涔涔的。
“我姐還在呢。”幾乎下意識的,他本能的搬出了溫想,嚥了幾下口水冷靜下來,“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我等會兒就回去了。”
解棠的第一反應是逃跑。
“幾點了?”
“啊?”
顧夜西十分耐心的將問題重複了一遍,“我問你現在幾點了。”
解棠的視線往牆上瞟,“四點半。”
“你打算就這麼回去?”
“不然呢?”
“出了事算誰的?”
“……”
溫想幾乎瞬間懂了顧夜西的意思。
這個彆扭的人啊。
她低頭笑了笑,顧慮到他愛的面子問題,馬上把嘴角壓下來,上前對解棠說,“今天太晚了,你一人去機場我不放心。等會兒給你訂個酒店,在這兒歇一晚再走。”
解棠有些掙扎,“可我明早有課。”
“請假不會嗎?”顧夜西冷不丁來了句。
解棠不敢造次了,“哦。”
就訂了醫院旁邊的酒店,溫想把解棠送到門口,不進去了,“別熬夜,早點睡覺,明早會有人來接你去機場的。”
解棠點點頭。
溫想還沒走遠,他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喊了聲姐姐,溫想停下腳步,回頭,解棠追了出來,莫名冒出了句,“小姐夫真的沒事嗎?”
溫想笑了笑,打趣道,“你和他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
“醫生說他沒事。只是需要靜養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不能勞神。”
解棠想起她那條朋友圈。
“小姐夫到底生的什麼病啊?”
“……”溫想有些答不上來,又不想讓解棠因此憂心,就猶豫着道,“不是什麼大病,只是不常見,說了你也不知道。”
解棠像是在思考着什麼。
溫想正打算喊他,下一秒又改成拍他的肩,溫聲,“小孩子別操心這麼多,好好讀書。明年不是要高考了?”
“嗯。”
“想好考哪所大學沒有?”
解棠低着頭,支支吾吾,“嗯,有想了幾所。”
“有想法是好事。”溫想鼓勵他。
過了一會兒之後,解棠忽然把頭擡起來,憋紅了一張臉說,“我、我想和葉子考一所大學。”
溫想愣住。
解棠覺得難爲情,但這事兒他也不知道該跟誰說,想來想去也只有溫想了,他糾結的、小聲的說,“我好像有點懂小姐夫對你是什麼感覺了。”
真心悅愛一人。
心裏就會牽掛着彼此。
見不着抓心撓肝。
見着了,便會心生歡喜。
解棠一開始以爲他生病了。
一種一靠近葉子,就臉紅心跳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