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第二天,就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溫想不說,顧夜西也不主動提起,心安理得享受着女朋友的伺候。
課業不能落下。
溫想去了趟帝理,去拿顧夜西落在實驗室的課本。
“溫想。”
隱約聽見了一聲,溫想停下腳步,循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就站在不遠處,王戈戴着一頂鴨舌帽。
溫想還是認出了他。
兩個人已經很久沒見了,上次見面的記憶還停留在高中,那會兒,甘媛還沒出事,因雙方長輩的玩笑話,兩個人從小就被訂上了一門莫名其妙的娃娃親。
儘管溫想從未當真。
但她阻礙不了王戈的想法。
王戈當初回國,不爲別的,就是衝溫想來的。
王戈穿過人羣,走到她面前,似是在醞釀情緒,須臾,他纔開口,格外久違的語氣,“好久不見。”
溫想的脾氣溫和,不怎麼會甩別人臉子。
“好久不見。”
她也只是溫和的打了聲招呼,僅此而已。
王戈將帽檐擡起來。
溫想懷裏抱着一沓課本,王戈掃一眼,便表達出心領神會的意思,“顧夜西的書,他怎麼沒陪你來拿?”
溫想覺得她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的必要。
只是敷衍了句,“他不方便。”
王戈的目光一停,再度回想起那日被顧夜西掛電話的事。
他說,“我是來找他的。”
“方便的話,你告訴我也一樣。”
“那你替我轉告他,金優要出獄了。”
溫想皺了下眉。
這個神態像在不解,王戈與金優之間的聯繫。
王戈應該是瞧出來了,主動解釋說,“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是我欠他的。”
與其說是欠,倒不如說是順水人情,從富貴到落魄,再到如今失而復得,顧夜西的手段他比誰都清楚。
他惹不起。
王家可以有敵人。
但這個人不能是顧夜西,他怕了。
溫想想了一路,到醫院的時候還沒想通,顧夜西看她進來,整個人好像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他似是隨意的說,“書都拿了嗎?”
“拿了。”
溫想收回思緒,往牀邊走的時候想起王戈說的話,“方纔在帝理碰見一個人,他跟我說金優要出獄了。”
“嗯?”
“那人是王戈。”
顧夜西擡起眼,神色極爲散漫,“你見到他了?”
“見到了。”
溫想把書本放在牀頭,然後坐下來。
顧夜西沒再說什麼,只是隨手拿了本醫學教材,捧在掌心翻閱,溫想沒發出任何聲響,就擱那兒安靜的玩手機。
看着像在跟誰聊天。
“除了金優,他還跟你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呀。”
把頭擡起來,溫想正打算說些什麼,忽然察覺到顧夜西的失神,她擡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掌,“你在想什麼?”
顧夜西看了她一會兒,“想想。”
“嗯?”
“王家衰敗是我下的命令,那時,我不喜歡王戈圍在你身邊的樣子,更不喜歡他看你的眼神。”顧夜西對上她的眼,極爲認真的說,“他本就不該再出現在你面前。”
他的情緒惡化很快。
“可你不喜歡我那樣。”
“……”
“我已經在努力剋制自己的脾氣了。”
溫想幾乎瞬間聽懂了他的話。
她趴在牀邊看他,就覺得這人的心思比姑娘家還要敏感,明明她什麼責怪的話都沒說,也沒想責怪,他就能獨自悲觀好久。
“那時不喜歡,現在就喜歡了嗎?”
顧夜西訥訥地看她。
溫想,“我沒怪你,別想那麼多。”
安靜了許久之後。
顧夜西主動蹭過去,靠在她的腿上輕聲說話,“以後不會了,我會盡量用‘磊落’的手段解決。”
溫想沒覺得他以前的手段有多不磊落。
“因人而異罷了。”所以哪怕是她,有時也挺想“顧十爺”一回的。
顧夜西捏了下她的指尖。
“你不用剋制自己的脾氣,每個人都有處理問題的方式。”溫想信任他,也認可他的一切東西,“我的習慣,並非就最好。”
“並非最好,卻是最能討你歡心的。”
溫想玩他手指的動作一頓,“什麼?”
“沒什麼。”
過了會兒,他又閒散地補充,“我就是最好的。”
溫想笑了。
覺得這人真是小孩脾氣,傲嬌死了,她拿手機給顧夜西拍了張照,顧夜西沒有準備,照片裏捕捉到他猝不及防的表情。
“你幹嘛?”
溫想實話實說,“覺得可愛,想照一張。”
“……”顧夜西不承認他有“可愛”那玩意兒,偏過頭去說,“不準發朋友圈,自己欣賞就好。”
溫想眨了兩下眼,忽然很想問,“爲什麼?”
顧夜西,“你不是有談明那狗的微信?”
“有啊。”
說完,溫想反應了兩秒,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心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就脫口而出了,“你那麼在意他的看法幹嘛?”
“……”
溫想說話慢慢的,“談老師還挺關心你的。”
似是聽出了點什麼,顧夜西把眼角眯起來,辯解的意味很濃,“我在意談明的看法幹嘛?他又不是我的誰。我就是覺得他會笑話我,說我像個娘兒們。”
聽這語氣,溫想又問,“那他笑話過嗎?”
“你覺得他有機會?”
溫想盯着他這張臉,挺認真的點了兩下頭。
顧夜西瞬間哽住。
“……”有被她這反應氣到,他舌尖頂了頂腮幫子,把頭從她腿上擡起來,“那你呢?也覺得我娘兒們?”
溫想還在思考。
顧夜西用力揉她的腦袋,語調沉了下來,“試試?”
試試我到底,娘不娘們?
護士進來換藥的時候,溫想就一直低着頭,假裝在看手機的樣子,顧夜西在看她,目不轉睛、光明正大。
嘴脣挺紅的。
護士是過來人,“病人要多注意休息。”
聞言,顧夜西舔了舔紅潤的脣,應道,“嗯,出去麻煩幫我帶下門。”
“……”
護士看了溫想一眼,帶上門出去了。
顧夜西支着手,行爲像浪蕩的公子一樣。
“手機有那麼好看?”
溫想耳朵紅紅的。
他湊近,自然帶入“顧娘兒們”的角色,似是不緊不慢的提醒,“不繼續蹂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