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恰逢夜暖知溫顧 >第六百四十九章 乖是不可能乖的
    正在開會的陸思華幾乎第一時間趕到,似是會議還沒開完,他帶的學生全都守在門口,個個赫赫有名。

    顧夜西掃了眼,走去旁邊站。

    時間過了很久很久。

    手術室的門依舊緊閉着。

    見病房裏沒人的護士追了出來,四處尋找顧夜西,溫想離開前囑咐過,不能讓他一個人呆着,結果一眨眼人就沒了。

    急啊!

    護士終於在手術室門口逮到人了。

    顧夜西擡頭看了眼手術室亮起的紅燈,垂下頭,擡腳跟在護士後面,沒走多遠,忽然聽見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

    他腳步停下。

    “怎麼了?”

    “沒什麼,走吧。”

    擡起眼,顧夜西似乎走得快了一些。

    溫想剛下飛機就給顧夜西打電話報平安,一隻手拖着行李箱,和他閒談了兩句就出了機場,看到接她的司機師傅已經在外面等了。

    “我先上車了。”

    “嗯,讓司機開慢點,到了酒店之後給我發個定位。”

    “定位?你要過來嗎?”

    顧夜西似是愣了一下,反問,“你不是不讓?”

    他是挺想過去。

    “哦,那你要定位幹嘛?”

    溫想坐在車上,側着頭,目光對着窗外倒退的建築。

    顧夜西剛穿好衣服,站在病房門口,“我在臨城那邊有幾個朋友,這幾天你一個人在那邊我不放心,可以照應一下。”

    這是溫想第一次覺得,他好像還挺多朋友的樣子。

    “不用這麼麻煩,我就在臨城呆幾天。”溫想拒絕了,然後垂下眸,嗓音溫和,“你要乖乖等我回來哦。”

    顧夜西邊走邊說,“嗯。”

    乖是不可能乖的。

    最多裝裝樣子,離開醫院之後,顧夜西打車回到莊園,上了樓,走在牀頭櫃旁邊,拉開最下面一層抽屜,抽屜裏面放着三枚玉佩。

    一枚是他的。

    一枚是在壇道園買的。

    一枚是在金家找到的。

    仔細看,這三枚玉佩的花紋,幾乎一模一樣。

    以及一張全家福。

    照片上,最右邊那個孩子是他。

    顧夜西蹲下來,將物品按照順序鋪在地上,似是思索着什麼,須臾,他從兜裏掏出手機撥了通電話出去。

    過了兩秒之後。

    “是我,顧夜西。”

    居簡風正在奶孩子,過了兩秒之後纔有聲音,“等一下,燕易快睡着了,你晚五分鐘再打過來。”

    嘟嘟嘟~

    “……”

    顧夜西站起來,壓着心底的不耐,默默數着數等時間過去,數到第254秒的時候,手機的鈴聲再度響起。

    小孩子很好哄睡。

    居簡風打了個哈欠說,“有事兒?”

    “燕家的事或許有眉目了。”

    似是愣了一下,居簡風反應過來,頓時不困了,“你不是一直在帝都?”

    “嗯,我也是忽然想到的,沒有證據。”顧夜西目光掃過眼前的三枚玉佩,以及照片,然後,他說話語調的每個尾音都在往下沉,“顧厲和你父親的關係很好。”

    居簡風聽見顧夜西對他說:

    燕殊和顧厲是年少知音。

    這點毋庸置疑。

    甚至連他們的妻子,葉青與陳芸兩個人都是多年摯友。

    彼此知根知底。

    零三年,三十七歲的顧厲老來得子。

    雙方的想法是親上加親。

    便互送了玉佩。

    他一枚,燕眠一枚。

    算作信物。

    後來燕眠不小心走丟。

    這門未成文的婚事才就此作罷。

    燕家滅門慘案發生不久。

    似是有難同當,顧厲這邊也出了事。

    金昌文是罪魁禍首。

    法庭上,他信誓旦旦的說自己是受了顧厲指使。

    確實,他確實受人指使。

    但不是顧厲。

    “爲什麼?”

    “越銘前灘名邸的監控,顧厲是第一個衝下來的人。”

    就憑這個?居簡風,“你如何確定他不是來清理現場的?”

    “他是來救人的。”可能是談到自己的父親,顧夜西說得有些艱難,“出事那晚他爲了趕去救人,拒絕了所有手術,結果就是害得一位患者死在手術檯上。你父親沒救回來,事後,他自己也被醫院取消了編制。”

    “……”

    “如果兇手是他,他就應該明哲保身。而不是,賠上自己的前途。”

    居簡風沒說話了。

    顧夜西繼續,“當然,這些都是我的主觀想法,猜測也只是順藤摸瓜串起來的猜測,你可以不相信。”

    安靜了很久。

    居簡風終於開口了,“那你覺得兇手是誰。”

    “蘇忠斌,和你家的保姆丘向英。”

    單純的見財起意。

    居簡風有些不信,“蘇忠斌與顧厲無冤無仇,如果顧厲沒做過,蘇忠斌又爲何在法庭上指認他?”

    “因爲他受人指使,是在十六年後。”

    對方不是來買兇的。

    而是要他作僞證,把一切嫁禍給顧厲!

    “是誰?”

    “顧長津。”

    他在嫁接恨意。

    聽到這話,居簡風一頭霧水,“爲什麼?他爲什麼要你怨恨顧厲?”爲什麼要讓自己的孫子,怨恨自己的兒子?

    顧夜西似是糾正,平靜道:

    “不是讓我怨恨別人,而是讓別人怨恨我。”

    “……”

    居簡風更加聽不懂了。

    稍頓了下,顧夜西說,“讓你,怨恨我。”

    居簡風思考了下,語調聽起來很嚴肅,“這也是你的猜測?”

    “顧長津所作的一切都是爲了讓我孤立無援,讓我成爲一座荒島。”像是想到了什麼,顧夜西的掌心悄然握緊,語速格外的慢,“他說我從出生開始,就註定孤獨。”

    顧長津不認同人類的情感。

    在他刻板的印象裏,無論友情,還是愛情,都只會成爲事業的阻礙。所以哪怕有人真心待他,他也從不交心。

    比如陸思華。

    而這一認知在顧厲的編制被取消之後,達到巔峯。

    居簡風追問,“你有沒有想過,他爲什麼這麼做?”如果一切猜測都是真的。那麼身爲祖父的顧長津爲什麼要這樣對待一個後輩?

    顧夜西是他的親孫子。

    他真的捨得嗎?

    居簡風忽然想起了燕易,每晚都折磨他睡眠時間的臭小子。明明伺候得累死累活,可自己每次只要一想起他,卻又忍不住歡喜。

    血緣,是人最脆弱的軟肋。

    居簡風想,換成是他的話。

    他是顧長津,顧夜西是他的孫子。

    他是絕對捨不得的。

    打住,居簡風的思緒回籠,話語中莫名多了幾分憐愛,“顧夜西,我覺得你可以找他好好談談,有什麼只管打給我。”

    “……”

    他又補充,“隨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