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恰逢夜暖知溫顧 >第六百四十八章 別死在這兒
    顧夜西側頭,定定的注視着她。

    “我們總不能食言而肥吧。”溫想和他對視,過了兩秒之後說,“沒關係的。其實那是一檔比拼演技的綜藝,想來也不會太譁衆取寵。”

    顧夜西看起來依舊有些煩。

    溫想說,“原先我看過劇本之後,也在糾結來着呢。”

    聽着她話裏安慰的意思,顧夜西更內疚了。

    “那是我食言而肥,和你沒關係。”他把責任往自己肩上攬,語速很慢但很堅決,“我幫你回絕掉。”

    頭一次見他這麼不怕麻煩。

    溫想換了隻手拿手機,放到一旁的牀頭櫃上,若無其事道,“別了。你別亂動,等會兒扯到針頭了。”

    “真不用?”顧夜西觀察着她。

    溫想搖搖頭。

    她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他掌心軟軟的肉,“只不過這個綜藝的錄製場地不在帝都。顧同學,我不在的那幾天你要好好呆在醫院,知道嗎?”

    “那在哪兒?”

    溫想說,“臨城。”

    像是在考慮着什麼,顧夜西遲疑的哦了一聲,“知道。”

    “顧夜西。”

    “怎麼了?”

    “到時候你不許偷偷跟來,我會生氣的。”溫想盯着他看,試圖將他看穿,嚴肅道,“只許呆在醫院。”

    她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去的路上。

    “你要去幾天?”

    顧夜西像被戳中了心事一樣,連忙轉移話題。

    “錄製至少三天,算上返程的話大概五天。”答完,溫想又把話題繞回來,臉上的表情很正經,“我每天都會打電話的。”

    顧夜西睨着她,吊兒郎當道,“溫想,咱倆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了,我就沒見你因爲喫醋給我查過崗,回回查崗都是攔着我跟你。”

    《蘇幕遮》路演宣傳的時候。

    她走了一個月,中間查了半個月的崗。顧夜西想起來就覺得不滿,極爲抱怨的說,“沒記錯的話,你最後還怪我太聽話,是吧?”

    “那情況不一樣。”

    “……”

    “那次的時間太長了。”頓了頓,她繼續,溫想就是有踩在他心上隨便撒嬌本事,“我那麼長時間見不到你,心裏不踏實。”

    顧夜西馬上說,“那我短時間見不到你,心裏就已經很不踏實了。”

    “嗯……那這樣算一筆賬的話,好像我虧了。”溫想思考了一會兒,鄭重的說給他聽,“畢竟我對你沒有需求。”

    沉默了好一陣。

    終於是忍不住了,顧夜西看着她笑出了聲,莫名覺得荒唐,又心酸,他有點心疼自己,“咱倆這算是正常的男女朋友關係嗎?”

    溫想一本正經的點頭,“我覺得還挺正常的。”

    “……”

    敗給她了,顧夜西拖腔拖調的說,“行,你說的都對。”

    “……”

    “不過呢,我現在就是個身體不好的病號,得嬌着養,受不得累。”顧夜西勾起她的長髮,像是勾引,媚態十足,“女朋友,你要照顧好我。”

    “我會的。”

    “所以早點回來。”

    溫想認真的點了點頭。

    綜藝的製作時間很趕,幾乎在兩天內導演就已經給溫想連着打了五六通電話,對方催得很緊,溫想也不好耽擱。

    知會顧夜西一聲後,就趕着回家收拾行李去了。

    “路上——”

    溫想已經出去了。

    “……”顧夜西嘆了口氣,望着空蕩蕩的房間,眼神也有點空。忽然間,似是有一種莫名的情緒悄悄蔓延到心頭。

    讓他覺得不舒服。

    過了很久,顧夜西才後知後覺意識過來這種與生俱來的,伴隨了他很久,可是一直被他忽略的情緒,叫做孤獨。

    要是她在就好。

    也就是說溫想前腳剛走,他就開始相思了。

    看到在病房裏呆坐的人,顧長津遲疑着沒進去,直到對方發現他,他才拄着柺杖走進去,走得並不快。

    他慢慢的靠近病牀。

    顧夜西的態度傲慢又冷漠,不等對方開口,“又來看你顧家絕後了沒?”

    “呵,早絕了。”

    “……”

    “我這兒有個消息,你聽不聽?”

    顧夜西,“要說就說,廢話這麼多幹嘛?”

    顧長津就開門見山了,“你的病,或許還有得治。”

    聽到這話,顧夜西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他擡起眼,盯着顧長津的眼睛問,“痊癒的話,有幾成把握?”

    像是隨口一問。

    可攥緊的手卻暴露了他的忐忑。

    “大概五成。”垂下眸,視線落在地面柺杖的影子上,顧長津實事求是的講,“治療一共需要半年時間,分三個療程,過程不需要開刀子。”

    “後遺症呢?”

    “現在還不清楚。”

    顧夜西神色有些凝滯,像在權衡着什麼。

    “失敗的話,我會死嗎?”

    “你怕死?”

    似是覺得荒唐,顧長津的語氣有些不可思議。

    顧夜西誠實道,“我現在挺惜命的。”

    “不會馬上死,但或許活不長。”

    顧長津是這樣回答他的。

    於是,顧夜西就沒能馬上做下決定。他的命是溫想的,他做不了主,便打算等溫想回來和她商量一下。

    他猜,溫想大概率是不會同意的。

    畢竟風險太大了。

    這時,離開病房的顧長津拄着柺杖沒走多遠,忽然停下。

    像是承受着極大的痛苦,他捂住心臟蹲下,柺杖掉在地上清脆的一聲,然後往前滾去。

    身體沒了支撐。

    頭部在接觸到冰涼的地磚同時,顧長津握緊了懷裏的藥瓶,抓到眼前用牙咬開瓶蓋後倒了幾顆出來。

    瓶子掉在地上。

    他掌心捏着藥丸,顫顫巍巍的塞進嘴裏。

    再用力嚥下去。

    另一個藥瓶滾遠了。

    他就倒在地上,夠不到。

    有事兒沒問清楚追出來的顧夜西看到這一幕,幾乎想都沒想,本能的跑過去。

    他的腳步逐漸慢下來。

    “藥,藥我的,地上,拿、拿給我。”

    “……”

    顧夜西以爲他對這個人沒有感情。

    可他在做什麼?分明還會在乎。掌心破了,顧夜西把內心翻涌的情緒壓下來,蹲下來後平靜的問,“幾顆。”

    “三顆。”

    顧夜西倒了三顆白色藥丸出來。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交到他手上,以及柺杖,半天才憋出了句,“別死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