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恰逢夜暖知溫顧 >第六百六十五章 養傷那些事兒
    顧夜西就是感覺很不真實。

    看着她哭,自己的心口也跟着泛疼,下意識伸出手去,試着觸摸她的臉龐,可是他感覺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

    擡手也沒力氣。

    溫想直勾勾地盯着他,見他輕微的動作,莫名就懂了,她彎下腰,像是把自己送上去,把臉貼到他的手掌上。

    輕輕的貼着,蹭了蹭。

    手掌好像溼了。

    安靜至極的房間裏。

    顧夜西反應了幾秒,感覺喉間有些發澀,他閉上了眼睛,以及沉重的呼吸,伴隨着眼角滑落的一滴。

    記不起上次睡這麼沉是什麼時候了?像是心裏的石頭總算落了地,讓溫想覺得虛浮的情緒終於安定下來,很踏實的感覺。

    半夜,雨趁着夜色悄悄歇了。

    次日一早,溫功成照常來給溫想送早餐,因這屋裏太過明亮的環境,幾乎條件反射般擡手遮了下眼,餘光瞥見陽光灑滿了窗臺、地板。

    以及染着淡金色的潔白牀單。

    他擡起頭,定住不動。

    溫想趴在牀邊睡着了,一隻手從上面抱住顧夜西,形成了一種保護的姿勢,把他圈在自己的領地裏面,顧夜西依舊閉着眼。

    只不過稍稍側了頭。

    這個角度,好像正在看着溫想。

    外面的太陽已經升起了,地上的光影錯落變化,溫想緩緩直起身,因爲血液不循環,雙手雙腳都麻了,不方便起身。

    “父親。”

    “……”怕是耳朵聽錯了一樣,溫功成極力剋制着眼淚,嘴脣顫抖着,“想想,你方纔說什麼?我沒聽清,你再說一次。”

    溫想又喊了聲父親。

    這回聽清了。

    幾天以來,溫想幾乎一句話也沒跟他說過,就一個人,把自己隔絕在密閉的世界裏,誰也無法靠近。溫功成把臉扭到一邊,擦了一把眼淚,放下早餐然後說:

    “你就安安心心的在醫院裏照顧顧夜西。學校那邊不用掛心,我已經跟你輔導員溝通過了,他們同意給你長假。”

    溫想道了謝。

    “他昨晚醒過來一次。”低下頭,她看着顧夜西,過了一會兒,像是自言自語,“應該是沒事了,對吧?”

    溫功成輕輕拍她的肩膀。

    “他會沒事的。”

    “嗯。”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

    烏雲飄過來,擋住了太陽,房間忽然暗了下來。

    溫想覺得有些冷。

    許是心理作用,她把被子往上提。

    下一秒,就見到顧夜西微睜的眼睛,正對着她,還有一雙漆色的瞳孔,溫想一時愣住,兩秒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冷不冷?”

    顧夜西盯着她看。

    因他這突如其來的視線,像是有些不適應,溫想把頭別過去。可顧夜西的視線追着她,挪不開了。

    溫功成走過來,看着他:

    “醒了。”

    說完,溫功成拿手在他面前晃了兩下。

    顧夜西說不了話,只會眨眼。

    他就眨了兩下。

    “冷什麼呀?”說話間,太陽又重新出來了,溫暖着大地,溫功成彎下腰,抓着被子往上提,順手又拍了拍,“大老爺們動不動就進醫院,像什麼樣?”

    “……”

    溫想問顧夜西肚子餓不餓?

    顧夜西沒有眨眼。應該是不餓。但因爲只有眼珠子在動,看起來莫名的乖巧。溫想調整好情緒,溫聲,“我去叫醫生。讓父親在這兒陪你一會兒,嗯?”

    溫功成善解人意的說,“你去吧。”

    檢查結果顯示顧夜西身體的各項指標都很正常,說不了話是因爲身體虛弱,暫時的,養兩天就好了。

    其他都沒有問題。

    “謝謝醫生。”

    “不客氣。”

    中午,溫想送走了溫功成,就剩下她和顧夜西兩個人,太陽是真的很好,溫想調整了一下窗簾,不讓他的臉曬到。

    溫想坐在牀邊。

    可能是生病的緣故,他清瘦了不少,臉色蒼白,卻棱角分明,使他整個人看起來愈發的形銷骨立。

    並不是很健康。

    忽然想起了他躺在儀器牀上的樣子,溫想就格外的心疼,不由得摸摸他柔軟的頭髮,“阿瑾,刀口還疼不疼?”

    顧夜西沒接話,就這麼呆呆的望着溫想。溫想察覺到他的視線,便垂下眸與他對視,動作往下,指腹細細摩挲着他的臉頰:

    “疼嗎?”

    顧夜西眨了兩下眼,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想: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他麼看都看不夠,還爲此失了神。

    他耳朵紅了。

    溫想眼角的餘光瞥了眼,以爲他是熱。

    養傷期間。

    顧夜西只能躺在牀上。

    有些事他沒問,溫想就主動給他講。

    她講了馮大。

    ——雨最大的那日,法醫到達現場宣佈馮寧死亡之後,馮大始終不願意相信,跳過悲痛欲絕的一段,說到他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吞下了提前準備好的安眠藥自盡。

    原來他本就沒打算活着。

    顧夜西對此沒有評價。

    她講到談明。

    講到居簡風。

    甚至還講到了顧長津。

    顧夜西安靜的聽着,她的聲音好聽。

    其實是挺熱的。

    帝都的地理位置偏北,早在四月中旬之前便開始回溫了,中間有過一週左右的降溫,不過很快就回升回去了。

    正合適踏青的季節。

    “顧夜西。”

    談明走進來叫了一聲。

    顧夜西正在喫溫想喂的草莓,聽到聲音,就轉了個頭,大咧咧躺在牀上問,“你來做什麼?”

    前幾天來醫院看他那會兒還只能眨眨眼睛呢。這纔過去幾天?草莓都喫上了。談明腳上穿了涼拖,有些誇張的造型,以及一點都不誇張的外套:

    “恢復挺好啊你。”

    他極爲散漫的語氣。

    顧夜西散漫回去,“你也挺好。”

    “你們聊,我出去一下。”

    說完,溫想就站起來了。

    對比前些天,顧夜西的精神狀態真是一天比一天好,除了做不到下地行走,其他活動都能獨立進行了。

    溫想這兩天的話變得有點少。

    對顧夜西的問題也總是愛答不理的。

    顧夜西察覺到她的變化,像是憋了很久,此刻看到她頭也不會的背影終於忍不住了,“想想你去哪兒?”

    “你躺好。”

    “……”

    顧夜西不是傻子,自然能聽出她話裏的情緒。好像是在賭氣,又像是在同他計較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