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恰逢夜暖知溫顧 >番外七
    二八年年底,妥妥第一次見到他外祖母之前,通過他爸知道了他媽媽和外祖母之間微妙的關係,就想方設法不讓兩人單獨相處。

    清晨,天空放晴。

    妥妥趴在窗戶上想事情。

    “妥妥。”

    是甘媛的聲音。她看到妥妥的背影,忽然回想起妥妥主動跟溫想說他要跟自己多呆幾天的事,實在出乎意料。

    她至今還覺得詫異。

    在妥妥提出來後,溫想和顧夜西都沒意見,他們讓小朋友自己決定。

    甘媛做了兒童早餐。

    妥妥自己從椅子上爬下來,站好:

    “外婆。”

    他是個彬彬有禮的小紳士,性子像溫想。

    也像顧夜西。

    跟人親,卻不親近。

    可能是隔代親吧。從見到的第一眼開始,甘媛就打心眼裏喜歡這孩子,這纔跟她的第二天,她就快把妥妥寵上天了。

    不過又怕太熱情了妥妥一下子適應不了。

    甘媛內心其實蠻忐忑的,不由自主放軟了聲音:

    “我們妥妥一個人站這兒幹嘛呢?”

    妥妥字正腔圓的回答,“在數樹上的果子。”

    “果子?”甘媛覺得奇怪,大冬天哪來的果子?就走過去看,從窗戶裏望出去,原來是幾株冬桃樹。

    桃子的表面凝了一層白霜。

    甘媛垂眸,與妥妥的視線對上,她頓了下,然後說,“那我們先喫早飯。等喫完了,外婆帶妥妥去摘桃子好不好?”

    妥妥思考了片刻。

    “好。”

    天寒地凍,太陽終於捨得出來露個面,背上曬得暖烘烘的,心情都明朗了。妥妥被甘媛抱起來,摘到了最低處的桃子。

    只有小孩的拳頭大。

    但妥妥很開心呢。

    拿着桃子的手擡起來,他露出兩顆小虎牙,奶聲奶氣的說,“妥妥可以喫嗎?”

    甘媛說可以,“但要洗過纔行。”

    妥妥就自己搬了張小板凳站上去。

    打開水龍頭,小手在桃子表面搓洗着。洗乾淨後把水龍頭關掉,再拿紙巾把水槽周圍擦乾淨,最後還不忘擦擦小板凳。

    溫想把他教得很好。

    甘媛越看這孩子越喜歡。

    妥妥咬了一口。

    太酸了,小臉的五官頓時皺起來。

    他忍着不吐。

    甘媛趕緊拿手放在妥妥的下巴下方接,催他吐,“快快快,快吐出來。”

    將妥妥吐出來的果肉扔進垃圾桶,甘媛洗了手,然後倒了杯溫水給妥妥讓他漱口,邊拍他的背邊說,“慢點喝,別嗆着了。”

    妥妥喝完水,緩了緩。

    “還酸嗎?”

    “不酸了。謝謝外婆。”

    這路邊的桃子本就不是用來食用的,而是爲了綠化環境,況且也不是適合生長的氣候,味道自然又苦又澀。

    想到這點,像是自責,甘媛接過水杯的同時垂眸,涌上心頭的情緒,“想想要是知道我這麼不細心,肯定會責怪我的。”

    聞言,妥妥堅定的搖了搖頭:

    “媽媽纔不會。”

    甘媛勉強笑笑。

    妥妥說,“媽媽脾氣好,不兇人。”

    在妥妥的記憶裏,溫想永遠溫柔。

    “……”甘媛猶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氣問出來,“你媽媽對你,好嗎?”

    妥妥毫不猶豫,“媽媽是對我最好的人。”

    “妥妥,那外婆可以問你一個小問題嗎?”甘媛緩緩蹲下,視線與他齊平,在得到妥妥的默許後才問:

    “你來這兒,是你媽媽讓你來的嗎?”

    試想過無數種可能性。

    哪怕概率很小,甘媛也沒法忽視那心底悄然升起的期待。

    妥妥如實回答,“不是。”

    真的不是,他是自己要過來的。聽到這話,甘媛眼底的失落一閃而過,把視線移開,過了一會兒,她跳過這個難堪的話題:

    “那妥妥想爸爸媽媽嗎?”

    “想。”

    甘媛小心翼翼的問他,“那外婆打電話給他們,讓他們來接——”

    “妥妥現在不回家。”話還沒說完,他直接便打斷了,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妥妥一本正經的繼續,“我爸爸這幾天應該挺開心的。”

    “……”

    這話甘媛感覺自己好像聽懂了是怎麼回事?

    她應該聽懂嗎?

    她確實聽懂了。

    甘媛的眼神意味深長,許久才憋出了一句,“那你還、挺懂事的。”

    立春之後第一個宜嫁娶的日子是二月十七,溫想想在國內辦婚禮,於是顧夜西從年前就開始籌備了,還問了過來人居簡風的意見。

    但改來改去,總有細節不滿意。

    因爲太在意了。

    婚禮臨近前,溫想就時常看到他焦慮的模樣。

    經常一個人愁眉不展。

    “爸爸,喝水。”

    顧夜西沒擡頭,坐在沙發上邊看平板邊說,“放桌上吧。”

    妥妥沒放,而是說,“媽媽讓我來的。”

    “……”聽到這話,顧夜西頓時擡起眼,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看着他的溫想,像是條件反射,一隻手下意識就伸出去了。

    妥妥見機行事,把杯子放到他手上。

    “媽媽還讓我帶一句話給你。”稍頓,妥妥脆生生的把溫想原話念出來,還頗有腔調,“結髮爲夫妻,恩愛兩不疑。”

    此情惟君一人爾。

    這次我們相見,是風,是雨,是夜晚;你笑了笑,我飛奔向你,一條向兩端展開的寂寞的路便攏在了一起。

    婚禮在南杭舉行。

    閣樓處處張燈結綵,紅妝十里,幾乎映紅了遠處連綿的山脈。簫鼓齊奏,鼓瑟和鳴,新娘子坐在婚車裏,在等新郎。

    新郎呢?

    顧夜西正在清理身上五顏六色的絲帶。

    方纔遭到伴娘團的“堵門”。由裴雲牽頭,整蠱的花樣百出。顧夜西提前準備了很多紅包,不停的撒錢,伴郎團出力,歷經九九八十一難才抱得美人歸。

    第一次看到爸爸這麼狼狽的樣子。

    妥妥忍不住笑起來,一隻手握成拳,擋在嘴巴前面,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他把手收回來,擡起頭對溫功成高興的說,“爸爸。”

    溫功成哈哈大笑。

    車內,溫想稍稍側身,幫他拿掉頭上細碎的紙片,在保證不破壞髮型的前提下,她是盡力了,但弄不乾淨。

    “這都什麼玩意兒嘛?”

    “不知道,裴雲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

    顧夜西沒耐心,乾脆不弄了,就挺記仇的,“裴雲有本事以後別結婚。”

    溫想覺得好笑:

    “說起這個,她和徐夢溪是不是快了?”

    “那她挺沒本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