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粉絲。
考慮到這個,顧夜西就提前聯繫了幾家信任的媒體。
除此之外,一切保密。
此刻夕陽正好,清風篩起一娑樹影,聲音細微,被這樣溫柔朦朧的光影籠在上面,灑下片片斑駁,金黃的晚霞最愛美人臉。
婚車停在了紅毯前。
車門從外面拉開,一襲大紅婚服的溫想走下來。溫功成牽起她的手,挽着她走上紅毯,踩着晚霞,一步一步向顧夜西走去。
他的思緒放空,想起以前一堆亂七八糟的事,很快又回到現實。
風太大了。
把沙子吹進了眼睛。
好酸,溫功成用力的揉了揉。
等近了,顧夜西向溫想伸出手。
視線被蓋頭遮住,往下,就看到他圓潤的指頭。
溫功成有些艱難的說,“顧夜西,我把想想交給你了。”
顧夜西只記得盯着溫想看。
看癡了,黑白分明的眼裏藏着世間最美的景色。
妥妥是花童,捂着嘴在不遠處偷笑。
“妥妥哥哥,你在笑什麼呀?”
另一個花童是談茵茵。
“……”仗着自己年紀比較大,妥妥眨眼就收了笑容,放下手,故作老成、倚老賣老道,“小孩子別管那麼多,懂?”
茵茵訥訥的,“哦。”
妥妥垂眸看她,“把手給我。”
茵茵眨了眨眼睛,乖乖把手伸出去。
嘴角彎起,妥妥在擡起頭的同時,把她的手牢牢握住。
溫功成正好把溫想的手交到顧夜西手上。
“照顧好她。”
“會的。”
他們走了兩步,溫想忽然停下,回頭喊了聲,“爸。”
顧夜西也喊,“爸。”
終於不是父親了。
“……”情緒瀕臨爆發,如同壓抑了多年的火山,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了,溫功成的嘴脣都在抖,“想想。”
看着紅毯上的父女倆,甘媛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那是一種曾經出現過,卻從未捕捉到的情緒。
是後悔。
她後悔了。
非常、非常後悔。
“媽,以後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彌補姐姐的。”像是想給她一個安慰,解棠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不輕不重的拍了拍。
甘媛捂嘴哭了。
一旁的葉子看在眼裏有些於心不忍,遲疑片刻,從兜裏拿出一張紙巾交給解棠,再由解棠交給甘媛。
周星然往嘴裏塞了塊小蛋糕。腮幫子鼓鼓的,跟只河豚似的,一擡頭視線定住,稍頓,她自然自語道,“前舅媽?”
甘媛出獄的事她不知道。
前段時間正在忙着開演唱會,還有劇組宣傳,好不容易纔藉着“姐姐結婚”的由頭跟經紀人告了假摸魚划水。
她經濟人沈南城也跟來了。
周星然手肘戳了戳旁邊,含糊道,“沈公子,你看我前舅媽是不是哭了?”
本來這場婚禮是沒邀請沈南城的。想想就知道,顧夜西那種性子,他怎麼可能邀請自己曾經的情敵來參加婚禮?
纔想不開膈應自己。
沈南城是沾了周星然的光。聞言,他轉頭看去,然後回答,“嗯,好像是。”
“其實我小時候吧,她對我還挺好的。”像是回憶起什麼,她仰頭望着遠處,鼓鼓的腮幫子忽然不嚼了,自顧自說着:
“就是對我姐不好。每次看到我姐,就像看到仇人一樣。”
沈南城靜靜聽着。
想到一些不好的事,周星然頓時有些蔫頭耷腦的,“我姐那時候呢年紀小,看見她媽媽就總是躲在她外祖母身後……”
溫想很小的時候就進演藝圈了。周星然見她的次數不多,印象裏她經常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坐着,很孤獨的樣子。
第一次見面,溫想一個人坐在老宅的客廳。周星然躲在門後,鼓起勇氣跟她搭話,因爲她長得好看。
問她叫什麼名字?
她說她叫溫想,可是隻來得及說這一句,甘媛就過來把她帶走了。
周星然當時問溫秋月,爲什麼舅媽不牽溫想?
溫秋月並沒有回答她爲什麼。
後來,周星然是自己懂的。
——不是所有母親都愛自己的孩子。
把腰彎下來,沈南城伸手戳了戳她的腮幫子,話裏帶了點安撫,“嘴巴怎麼不動了?腮幫子不酸嗎,嗯?”
周星然稍仰起一側的下巴,視線對着他,因嘴裏的東西說不了很清晰的話,“你能不能別老戳我臉?”
“爲什麼?”他覺得很可愛啊。
周星然把眉頭皺起來,憋出了句,“很貴的。”
“……”像是實在沒忍住,沈南城笑出了聲來,簡直比曇花一現還要難得,“嗯,那確實不能亂戳,我家小孩可是公司的門面呢。”
周星然別開眼,耳朵紅紅的,小聲嘀咕,“誰你家小孩?”
“哦,那當初也不知道是誰因爲違反交通規則被交警查身份證,又口口聲聲說我是你監護人的?有事沈大哥,無事沈公子。翻臉就不認人。”
“小孩,你這樣做人可不厚道哦。”
周星然居然啞口無言。
沈南城有些得意,故意逗她,“小孩還挺不服氣呢。”
周星然好氣,氣鼓鼓的衝他,“我不是小孩了!我都快二十五了哥哥!”最後兩個字的尾音稍稍拖長。
就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沈南城看了她一會兒,有些不自然的挪開視線,喉結滾了滾,擡手拍拍她的腦袋說,“小孩,好好長大。”
“……”
這個榆木腦袋!
周星然瞪了他一眼,揮開他的手喫東西去了。
婚禮繼續進行着。
證婚人拿着紅本本,朗聲誦讀唐風: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
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籌謀束芻,三星在隅。
今夕何夕,見此邂逅。
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籌謀束楚,三星在戶。
今夕何夕,見此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