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恰逢夜暖知溫顧 >第四十章 童年陰影,罪魁禍首
    顧夜西想發脾氣卻發不出來,他滿肚子火,於是惱羞成怒,“看什麼!”

    周圍投來的視線像老鼠見了貓,立刻縮回去。

    溫想看着他,耐心等他戾氣褪下去。

    算了,今天沒帶雞蛋。

    是他理虧。

    他手碰到杯蓋,水是溫的。

    顧夜西把水喝完,走了。

    背影有點狼狽。

    哦,是落荒而逃。

    溫想低頭笑了一下,很淡。

    她壓了壓衣角,坐下繼續看書。

    詭異的氣氛持續到放學。

    溫想要走了,王戈叫住她。

    他表情很嚴肅,“不要和顧夜西走近。”

    溫想臉上沒有特別的表情,很平靜。

    “我爲你好。”

    她不置可否。

    王戈知道她沒聽進去,但這次真是爲她好。

    六年前,在街心公園,他第一次見顧夜西。

    那天多雲,風很大。

    當時他偷跑出來,男孩就坐在長椅上,小腿在空中晃盪。

    風捲起一地暮色,沙沙作響,吹的眼睛疼。

    好冷。

    男孩手裏的磚頭碎了。

    有個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身邊有把血淋淋的匕首。

    他和他對視了。

    那雙眼睛特別涼。

    公園裏靜悄悄的,沒有雨,但風一吹,寒意就無孔不入。

    下半身一股溼熱流過。

    他當時腦子一片空白,轉頭就跑。

    屁股上的沙子掉一路。

    跑出公園,他躲在角落不敢出來。

    不久之後,警車包圍了公園。

    有人在喊顧夜西。

    顧夜西……

    王戈陷在回憶裏,後背溼透。

    溫想不在意,轉身要走。

    王戈回神,喊她,“溫想。”

    溫想沒有停。

    王戈咬牙切齒,“顧夜西不是好人!”他是作惡的人。

    那個人最後是救回來了,但至今沒有甦醒。

    溫想停下,沒回頭,“善與惡,不由你說了算。”

    他在針對顧夜西。

    王戈覺得她冥頑不靈,“我親眼所見!”

    溫想有點不舒服,“只是看見。”

    不知前因後果,爲什麼要妄下論斷。

    溫想不會面紅耳赤的爭辯,但忍不住爲他辯解,“王同學,你的話,請止於謠言。”

    聽出來了,溫想很維護他。

    憑什麼?

    他擋在前面,義正詞嚴,“我是爲你好!”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溫想退開一步,不想和他爭,“請你讓開!”

    她就算生氣也很少說重話。

    王戈氣急敗壞,要揭穿某人的真面目。

    “我看見顧夜西……”

    肩膀忽然有點重。

    王戈回頭,瞬間面如土色。

    顧夜西走到溫想前面,面不改色,“沒事吧。”

    溫想搖了搖頭。

    外面光線昏暗,他臉上的神色也模糊不清。

    顧夜西轉身,眼角毀天滅地的殺意壓不住了。

    他都知道什麼?

    王戈身體在抖,低着頭不敢看他。

    顧夜西脾氣不好,想動手。

    但她不喜歡。

    溫想拉他的外套,“顧同學,我們走吧。”

    萬一他受傷呢。

    顧夜西的聲音有點兇,“放手。”

    擱以前,他都是直接甩開,手都不會軟一下。

    “顧同學。”

    他一動不動。

    溫想沒鬆手,點名指姓了,“顧夜西。”

    好凶。

    她都沒對別人兇。

    居然兇他了。

    顧夜西有點不知所措,有點害怕。

    他沉默片刻,不看她,很賭氣,“放手。”

    溫想照做。

    她還真的放手。

    顧夜西擡頭看眼,她眼睛都紅了。

    他弄哭的?

    顧夜西腦子一片空白,也嚇到了。

    他不知道怎麼哄。

    談明教他,女孩子哭了要先抱她,安慰她,後面她會自己哭累,等她哭完了再帶她買買買。

    試一下?

    但顧夜西沒抱她。

    萬一把她嚇到了。

    他彎着腰,有服軟的意思,很小聲,很沒底氣,“溫想。”

    溫想不喜歡和他吵架,非常不喜歡。

    她眼睛好紅。

    顧夜西馬上拉她的手,低頭認錯,“對不起。”

    但她好凶。

    溫想不是氣性大的人,見他這樣,心軟了,“我們走吧。”

    顧夜西繳械投降,點頭。

    他的手很涼。

    顧夜西低頭,看眼被她拉着的手,心情好一點。

    溫想走在前面。

    顧夜西跟着,眼睛一直在看她。

    楚嫣然來找王戈,看到溫想和顧夜西,眼睛被灼了一下。

    王戈靠着牆,閉着眼喘氣,他死裏逃生,模樣很狼狽。

    楚嫣然看了眼,她沒過去打招呼,轉身走了。

    天上暮色重重,光線很暗,影子搖搖晃晃,在池裏碎開。

    顧夜西一路都沒說話。

    她兇他了。

    “溫想”,顧夜西擡頭看眼,低頭,手往後扯了扯,也不掙脫,全是賭氣的意思。

    溫想鬆開他的手。

    顧夜西嘴邊抿起來,臉色凝重。

    她生氣了。

    溫想轉身,拉另一隻手。

    她細細叮嚀,“要降溫了,多穿點衣服。”

    沒生氣啊。

    顧夜西答得很快,說了好。

    溫想沉默片刻,和他道歉。

    其實她不是兇,只是着急的時候語調會稍微有點快。

    顧夜西眼角平和,很大度,“嗯。”

    危機解除。

    溫想擡頭,聲音溫和,“顧同學,不用在意別人的看法。”

    不要難過,不要生氣,也不要受傷。

    已經很晚了,路燈一閃一閃,眼睛和燈光重疊的瞬間,柔和了他眼裏的清冷。

    她眼裏有虔誠的光。

    完蛋了。

    顧夜西彎着腰說話,“我是壞人。”

    他眼睛挪不走,而且實話實說,“但我沒對好人出過手。”

    外面的人很怕他,但他連人都沒殺過,他只搞過那種罪大惡極的。

    她信不信?會不會被嚇走。

    溫想信的。

    她理所當然的說,“我信你。”

    完蛋就完蛋吧。

    顧夜西自暴自棄了。

    他輕輕笑了笑,溫想就恍然失了神。

    顧夜西心情好起來,手乖乖的讓她捂。

    等紅綠燈,他忽然問,“最近還有人送情書嗎?”

    溫想擡頭,“少了很多。”

    語氣不遺憾,反而如釋重負。

    顧夜西眼角向上彎了,立刻壓下去,“嗯。”

    他一副清清冷冷、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

    溫想把頭髮拂好,看他一眼,不作聲。

    周圍人很多,風一吹,她眼底的影便跟着顫,臉上的光明明滅滅。

    顧夜西盯着被她拉住的手,看了又看,眼角高高掛起。

    裴雲打來的電話。

    那邊風聲很大,她在哭。

    “想想,他們要把我媽帶走,要抓她去還債、去抵命……”

    “你在哪兒?”

    裴雲報了地址。

    溫想說,“我很快到。”

    她去攔了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