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長河的某一處，形成了一道法則秩序。
這一條法則由北宮昕的心臟處流出，與歲月長河交織融合。
“道！”
顧恆生望着北宮昕的背影，輕聲吐出一字。
什麼道？
“永恆劍道！”
大世中州，七真劍帝和北孤帝君瞬間怔住了，眼神燃燒起了烈火。
朝聞道，夕可死。
但凡有野心和有嚮往的劍修之人，誰不向往真正的永恆劍道呢？
唯有永恆，纔是劍道的巔峯。
明知前方有一座可以登臨九天之上的高峯，怎麼可能會被眼前的名利阻擋住了攀登高峯的步伐。
“一念得道，長生久視。”
人世間，蘇靈塵手中的酒壺出現了一絲裂縫。
顯然，蘇靈塵親眼得見了北宮昕得道的畫面，內心的平靜被打破了。
北宮昕，已經真正站在永恆劍道的高山之上了。
只因他道心純粹，一世修行只爲了一件事，那就是得見阿姐一面，再次感受到兒時的溫馨。
北宮昕苦苦尋覓着永恆劍道，甚至不惜要將大世斬滅，只爲悟道。
殊不知，北宮昕的道心深處早就已經種下了一顆永恆的種子，只是他自己一直不知道罷了。
“對不起……”茫茫人海之中，夜映雪輕輕的捂住了胸口，隱隱刺痛。
若是她有的選擇，絕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北宮昕走上這條路。
歲月的盡頭，她早已將心許給了天道秩序，斷了人世間的七情六慾。
唯有如此，她纔有資格掌控六道輪迴，成爲至高無上的存在。
“大道有缺，一念成仙。”
柳長生望着北宮昕的背影，自言自語。
這一世，太過璀璨，任何人都有機會觸摸到不敢想象的境界，站到更高的山峯。
北宮昕其實早就得道永恆了，只是因爲執念而沒有往前邁出一步，道心被迷霧遮掩。
這一次與顧恆生喝酒論道，讓北宮昕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心。
仙，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啪嗒！一步邁出，北宮昕深入到了歲月長河之中，全身都被歲月的法則包裹住了。
這下子，即使北宮昕想走出來都不可能了。
肉體進入歲月長河，乃是萬古大忌，必將會被歲月長河的力量吞沒，而後永遠沉淪於其中。
“他若是願意，可立地成仙，逍遙人世。”
浮生墓，墨依白輕聲說道。
北宮昕已經真正邁入到了永恆劍道的高山之上，輕易便可將仙路演化而出，推開仙界大門，成爲俯瞰世間的無上仙。
而且，北宮昕也可以選擇另外一條路，不入仙界，亦可成爲人世間的仙。
然，北宮昕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他放棄了自己的道，只願尋回那一縷家的溫馨。
嘩啦啦——歲月長河不斷的翻滾着，世人彷彿在長河中看到了一個穿着布衣的小男孩，他的臉上洋溢着春風般的溫暖笑容。
看到這一抹若隱若現的微笑，歲月長河中的那一個年長一點兒的女孩也露出了笑意，眼神寵溺。
時間像是定格在了那一刻，畫面慢慢的變得模糊，讓人看不清楚了。
隨後，歲月長河如潮水般退散，將北宮昕的殘影也都吞噬掉了。
“北宮昕，你可不要忘記了，你欠我一頓酒。”
顧恆生看着散去的歲月長河，喃喃唸叨，心中莫名有些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麼東西。
這個世上，沒有絕對的正確和錯誤，每個人都是爲了自己的信念和慾望而活着，不分對錯，只是所在的立場不同而已。
北宮昕當初一心滅世，只爲打開世界的壁壘，成爲那飄渺虛無的仙。
因爲在北宮昕的心中，只要成仙了，便可將完成心中所願。
天地從未庇護過北宮昕，自然而然，北宮昕對這一方天地沒有任何的好感。
若是換其他人來走一遍北宮昕曾經走過的路，肯定連留下自己名字的實力都沒有。
正如世人所言，這個天下只有一個劍尊，只有一個浮生大帝。
當然，也只有一個北宮昕。
如他們這樣的人物，能夠走到今天的成就，都是不可複製的神話。
“當年的蕭阡陌爲了自己的執念，數百萬年只求勝過飛軒大帝一次，從來都沒有享受過自己的人生，躲藏在暗無天日的墨竹林深處。
直到蕭阡陌死的時候，才真正了卻了心願，沒有帶着遺憾而隕落。”
“今日的北宮昕，又何嘗不是執念太深，迷失了自我。”
“唉……修行之道最重要的不是天賦，而是那一顆無所畏懼的道心。”
他們一直以來都將北宮昕當成了世間大敵，無力的對抗着，心生絕望。
唯有到了今天，世人或許才能夠明白北宮昕的真正面貌。
北宮昕雖然困難艱苦，命途多舛，但他不需要任何的憐憫。
因爲他會用自己的實力來證明自己，凌立於大世之巔。
浮生墓，墨依白突然想起了帝戰時的畫面，耳畔似乎響起了北宮昕被鎮壓時那撕心裂肺的質問聲：“我只想看一眼她，有錯嗎？”
“你，沒錯。”
時隔多年，墨依白彷彿才正面回答了北宮昕的這個問題，喃喃說道：“錯的是這個世界。”
北宮昕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沒有做錯，錯的只是這個不公的世界！“北宮昕，死了嗎？”
寂靜了很久的大世，有一尊老古董沙啞說道，打破了這沉重的氣氛。
“也許吧！誰知道呢？”
沒有一個人敢斷定北宮昕的生死，如北宮昕這樣的存在，已經超出了常理。
“何爲生，何又爲死？”
顧恆生輕輕撫摸着手中的長恨劍，輕聲自語。
去吧！顧恆生將長恨劍輕輕一拋，長恨劍瞬間撕裂了前方的虛空，不知蹤跡。
當顧恆生剛剛轉身之際，有一人出現在了萬葬山脈的外面，輕聲喚了一句：“顧兄。”
顧恆生頓步，回頭看了一眼。
然後，顧恆生慢慢的轉過身來，與北孤大帝獨孤殤對視了一眼：“多年不見，風采依舊。”
獨孤殤抿嘴一笑，唯有面對顧恆生的時候，他纔會放下心中的那一份孤傲：“敢問顧兄，路在何方？”
這個問題，值得讓人深思。
顧恆生沉默了很久，低眉沉思，而後才擡頭看着獨孤殤：“你的路，是需要自己走出來的。
我所走的道，並不一定適合你。”
“我想知道，至少不那麼迷茫。”
獨孤殤平淡的說道。
“你可能會入魔。”
顧恆生一旦將自己的道告訴給了獨孤殤，可能會讓獨孤殤陷入魔怔，從而無法自拔。
“我知道，但我還是想知道。”
獨孤殤考慮過各種後果，堅持道。
“好。”
獨孤殤都這麼說了，顧恆生自然不會藏着捏着。
“我只出一劍，看好了。”
顧恆生右手並指成劍，朝着身側的虛空輕輕一落。
空間撕裂，一道白光閃過，萬葬山脈的地面出現了一道長達萬里的劍痕。
獨孤殤沉浸到了顧恆生的這一劍中，從中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時間彷彿定格，大世寂滅。
有那麼一瞬間，獨孤殤從劍痕中捕捉到了過去的自己，剎那永恆，一切都是那麼的清晰，時間好似倒流了一樣。
獨孤殤就這麼怔怔的站在原地，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劍痕之中。
“超越不朽的劍意，無上之造化。”
同時，世間的諸多劍修也都看到了那一道劍痕，癡傻住了。
“啊……”有劍修沉淪到了顧恆生的那一劍之中，突然甦醒了過來，直接將自己修行了多年的劍道給否定了，直接瘋掉了。
“修爲不夠，莫要窺探，否則自傷根基。”
有老古董出手，打斷了很多陷入悟道沉睡中的劍修，警告道。
“絕世造化近在眼前，我等卻實力不夠，沒有資格窺探不朽之上的劍意，可悲啊！”
有一尊劍仙人物仰天悲嘆。
確實啊！顧恆生斬出的這一道劍意沒有夾雜一絲威勢，普通人都能夠進行窺探。
可是，實力不夠的話，會被顧恆生的劍道瞬間吞沒，傷及自身。
超越不朽劍意的無上造化，無數劍修卻只能夠用肉眼觀看，不能用神念推演一二，尤爲的心痛。
儘管有老傢伙出言提醒了，還是有一些不知死活的劍修強行窺探顧恆生的劍意，想要從中獲得無上機緣。
可最終的結果，便是這羣劍修自食其果，輕則神魂受損，重則否定自己的劍道之路，瞬間隕滅。
“不自量力。”
看到諸多劍修的慘死，世間強者譏諷了一句。
別說普通人了，就連諸帝想要捕捉清楚顧恆生的這道劍意，都可能會讓自己沉淪。
普通人神念推演顧恆生的劍意，簡直就是找死。
足足過去了兩個時辰，獨孤殤才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了顧恆生：“多謝。”
“客氣了。”
顧恆生笑着點了點頭。
說完以後，顧恆生便感覺到有些乏了，打算重新閉關。
看着顧恆生的背影，獨孤殤突然開口，尤爲鄭重：“現在的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