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般白身,爲了皇家顏面,殺了就殺了。
可辛子行……
他們想到辛子行身後,能送出十七春的神祕木姑娘,心底有些猶豫。
再者,當初治化冰廠門前,那一場血流成河的圍殺,並不算祕密。
他們猶疑的是,不知道這個辛子行在木姑娘心底,佔多大分量?
壽宴陷入壓抑的詭異靜謐中。
“咳,臣婦想插一句嘴,還望皇上、太后和貴妃娘娘准許。”
驀然,一道低沉優雅的嗓音響起。
衆人朝來聲看去,意外的看到,說話的人,是平日裏極其低調的仲老夫人。
仲老夫人乃仲太傅原配,出身國公府,身居一品夫人,皇后的生母。
看到仲老夫人開口,無論太后還是皇上,眸色皆閃了閃。
雖然心底忌憚和不喜仲太傅,可沒撕破臉前,明面上該給太傅府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只是這時候仲老夫人開口,到底何意?
“仲老夫人有話但說無妨。”太后’和顏悅色‘的準允。
仲老夫人當作察覺不出,太后的笑裏藏刀,樂呵呵看向柴明月慢悠悠地問。
“老身實在不解,這位姑娘如何看出,是辛公子引誘林公子說,太后遇到貴妃娘娘會退避之事?”
柴明月沒想到快逼死辛子行了……向來不管事的仲老夫人,竟朝她發難?!
她臉色變了變,剛想開口,只聽仲老夫人笑眯眯的說。
“不過是林公子和辛公子兩人,說笑胡鬧的話,姑娘何必多想?”
“我……”
柴明月還未說完,仲老夫人又自顧自的說。
“林公子說太后對貴妃娘娘退避,意思是太后胸襟寬仁和善、豁達大度、明月入懷。“
衆人聽到這,頓時明白仲老夫人,是在和稀泥呢!
目的除了保下辛子行外,還有意在敲打柴明月。
變相在說柴明月不該搬弄是非,多嘴多舌!
殿內各府的姑娘們,忍不住捂嘴笑。
之前柴明月一副牡丹圖,搶盡了風頭,等下她們再呈獻壽禮,若送得不好豈不打臉?
柴明月是要踩着她們上位呢!
柴明月聽到隱隱的笑聲,以及看到殿上太后和皇上,臉上露出輕鬆的笑意,霎時面色慘白。
她沒想到,會有人替辛子行出頭,不是說辛子行只是一個白身嗎?
今日仲老夫人一句‘搬弄是非、多嘴多舌’若不洗清,以後這兩個標籤就落她身上了!
柴明月心中大急,咬咬牙,皇上對她生了興趣,現在能救她的只有皇上了!
“噗通——”
柴明月驟然柔弱的朝皇上跪下,嗓音微顫辯解道。
“臣女有罪,原本只想維護太后和貴妃娘娘威儀,不想造成誤會,請皇上、太后和貴妃責罰。”
她雙眸蘊着水汽,臉色慘白,身子微顫的跪在那裏,猶如一朵不堪雨打的白荷,惹人憐惜。
皇上看着柴明月顫抖的身軀,眸色深了深,倏然一笑,對仲老夫人道。
“小丫頭天真爛漫而已,既然誤會解除,此事不如算了?”
“臣婦亦覺得如此,柴姑娘心地單純、坦率自然的性子,着實少有。”
皇上看到仲老夫人退讓,還順着他的話捧了柴明月一下,頓時滿意不已。
之前他見仲老夫人出面救辛子行,忍不住懷疑仲府與木姑娘關係匪淺。
現在看來,應該不是。
從仲老夫人讚揚柴明月的話來看,仲老夫人之所以阻止事態惡化,不過是識大體的表現。
皇上放心的讓總管內侍宣佈,正式開宴。
仲老夫人不動聲色的看着,各府小輩們,朝太后獻禮。
心底卻一點兒也不平靜。
當皇帝的,哪有一個是簡單的?
看着像皇上替柴明月說話,實則試探仲府呢!
若是讓皇上認爲,仲府與外來勢力有來往……
她相信,就算傷筋動骨,皇上也會朝仲府下手!
仲老夫人心底嘆息一聲:看來以後要更加謹慎纔行啊……
若不是葛老特意寫信來,囑咐仲府照顧辛子行,她今天肯定不會出面。
想到葛老信中隱晦提及的木姑娘,仲老夫人眸色閃了閃。
“師傅,你什麼時候回京啊?”
季婈蹲在葛老面前,無語的看着,正抓着一隻兔子試藥的老頑童。
一碗不知什麼奇怪味道,黑乎乎的湯藥,灌進肥兔子的嘴裏。
葛老兩眼晶亮盯着兔子。
片刻後,可愛的胖兔子兩腿一蹬,倒地嗝屁。
“怎麼又死了?!!”葛老哀嚎,深受打擊,萎靡的看着季婈。
”你不就怕給你幹活那冰廠小子掛了嘛,放心,爲師已經去信給仲老頭,讓他看護着,死不了。“
說罷,葛老扯着季婈的袖頭,耍賴道。
“你看了爲師那麼多醫書手札,爲師不管,你一定要告訴爲師,你給動物喫的是什麼藥?”
季婈看了眼,被毒死的兔子,嘴角抽了抽。
葛老自從察覺,家裏的毛茸茸們十分通人性後,一心要破解能令動物開智的藥方。
可靈泉這東西,季婈都鬧不明白,葛老再實驗上萬次,也不會有結果。
但這些真相,季婈是打死也不會說的。
原本季婈還擔心,在京都的辛子行……
現在一聽葛老已經安排好,頓時放下心來。
此時不走,又要被葛老纏住了!
“哎呀,這藥當初是巧合之下胡亂配的,早就不記得方子了,師傅您慢慢試啊,徒兒等您的好消息。”
說罷,季婈腳下抹油,溜得賊快。
葛老看季婈跑得比兔子還快的背影,氣得跳腳,放聲道。
“哼,以後別想求爲師辦事,我還不信了,還有我配不出來的藥!”
氣呼呼的葛老,撓了撓亂糟糟的頭髮,揪住抓來的徒孫壯丁谷一平,繼續上山逮兔子去。
擺脫了葛老,季婈匆匆拉上謝顯華,跳上馬車往治化府趕。
明早是謝顯華參加童生府試的日子,他們今晚要抵達治化府。
謝顯華看季婈跑得額頭上,沁出了細汗,笑了笑,掏出帕子幫季婈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