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郡主今天也想做鹹魚 >第十六章
    再看一旁季蘭戰戰兢兢地立在那處,一臉做賊心虛的模樣,玉嬤嬤能活到這把年紀,自然見多識廣,目光不過一掃,便知其中因由,聲音不由冷了半寸:



    “既是二位姑娘之間的紛爭,老奴身爲奴婢,自是不敢擅自插手,來人。”她擡手喚來兩個身強力壯的婆子,一左一右地將季蘭按了,“既然如此,不若請二位與我一道去娘娘面前分說如何?”



    季蘭原就心虛,如今被這樣一按,頓時如驚弓之鳥般:“嬤嬤,嬤嬤……”



    她本能便要辯解,但玉嬤嬤此前受了她的禮,又豈肯叫季蘭果真抓住把柄,一個眼風掃過去,頓時便有人將季蘭的嘴堵了。



    季笙在一旁看着這一切,頗有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這兩個人,相互都有對方的把柄,投鼠忌器,不敢明着對付,便拉扯着要去永安王非面前。



    但她不懼。



    季笙便跟着從善如流了。



    縱然如此,玉嬤嬤仍不放心,便將雲舒院一干人等全數帶上——雖則雲舒院衆僕伺候不盡心原就在出自她的授意,可如今鬧得這般大,卻出乎玉嬤嬤的預料。



    這些僕婢們,都是經由永安王妃之手派到雲舒院的,可若這些人護不住季笙的事情傳出去,外頭只會說永安王妃果真虐待庶女,這便是得不償失的事情了。



    一行人立時便浩浩蕩蕩地朝着鄭源而去,剛到廳外,季笙便隱約瞧見正房中有一個十分美貌的小娘子正與永安王妃親親熱熱地一道坐着用飯。



    像是親母女……



    季笙頗感意外,原來看似冷清的永安王妃竟也有待人如此親密之時。



    但她獨來獨往慣了,絲毫不覺得有異,身邊被押着的季蘭卻十分眼熱,掙脫了押着她的侍女悄悄湊到季笙身邊,酸溜溜地:“如何?你瞧着心塞麼?你昨日鬧那一場,我今日與你爭來奪去,鬥得你死我活,卻不如有些人一生下來便是好命。”



    季笙便瞧了季蘭一眼。



    或是因爲那小娘子與永安王妃坐在一處的模樣實在太過親密,惹了季蘭眼紅,比之季笙這個一向不受重視的庶女,那位明顯更加讓季蘭忌憚。



    季笙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模樣,只憨憨地道:“三姐姐在說些什麼,季笙怎麼雲裏霧裏的聽不明白?”



    季蘭瞧她果真懵懂的模樣,不由十分恨鐵不成鋼,又思及季笙從未出見過外人,便只冷笑了一聲:“你我都不過是府中庶女,縱然爭得你死我活,也難在王妃面前爭得一席之地,倒不若這位——”



    她瞧着玉嬤嬤撇了衆人上前與永安王妃回話,心下鬆了一口氣,又有了幾分往日的飛揚跋扈:“你這土包子,連她都不認識不成?”



    季笙便搖了頭。



    她身邊只得一個香茗,勢單力薄,莫說對這些貴人們難得照面,縱然是府裏的,也多是生面孔。



    “那是昌華公主家的嫡長女。”季蘭指了指季芸,“她幼年便入宮,被太后養在膝下,十分得臉,又被特封了郡主娘娘。你瞧,咱們這位一向鼻孔朝天的王妃娘娘見了她不也只有去舔着的份兒?”



    原來,這竟是季芸郡主。



    季芸郡主其人,季笙自然是聽說過的。



    傳聞中,季芸郡主的生母乃是太后親女昌華公主,而陛下卻是過繼,身份尊貴,非同凡響。同時,也正因着這份尊貴,季芸郡主不隨父姓,反而隨母親姓了劉,又按着劉氏字輩取了一個季字,與季笙等人同輩。



    季笙偷偷地打量坐在上頭的季芸郡主,瞧清對方的姿態,不由在心中暗讚一聲。



    這姑娘十七八歲,雙頰豐潤,十分明豔動人,一舉一動都帶着某種高華,眉宇之間又帶着隱約傲氣。



    那是養尊處優數載,無數錦衣玉食堆砌出來的,似她,似季蘭這一聲都養不出的貴氣。



    季芸郡主僅坐在那處用飯,便已讓人無端生出一種自慚形穢的心虛來。



    季笙不由在心中暗歎一聲果真同人不同命。



    想她與季蘭,不過是永安王府中的庶女,一個自小備受欺凌,過着有了今日沒明日的日子,另一個卻看似受寵,實則不過只是扯着一張畫皮,二人在這府裏都不得不做小伏低,性格雖然迥異,但因着永安王妃有意無意的打壓,便都隱約透着某種上不得檯面的小家子氣。



    往日季笙尚且還無這種自覺,可今日瞧見這位真正的貴女,便陡生出天差地別的差距來。



    天之嬌女麼?



    季笙斂目微笑,不置可否。



    玉嬤嬤回完了話,便老實站到一旁,季芸從堆積如山的壺瓶碗盞中擡起頭來,有意無意地朝堂下看一眼,一眼瞧見的卻是季蘭身邊那個丫頭怯生生地站着,穿着一身甚至不能稱得上體面的衣裳。



    又是一個庶女。



    季芸郡主眼中本能閃過一絲嫌惡,當下便同永安王妃請辭:“舅母,您既有事,阿芸晚些時候再來便是了。”



    剛欲起身,卻被永安王妃不動聲色按住了手:“不過一些微末小事罷了,阿芸實在不必避嫌。更何況——”



    永安王妃住了口,目光卻熱切,分明一副“我不拿你當外人”的模樣。



    季芸推辭不得,只好坐到一旁,又側了身子,瞧見侍女們上來撤桌,也不在意,只把玩着自己修長如玉的手指,目光卻不肯多往堂下掃半寸。



    彷彿多看一眼,都污了她的眼睛……



    季蘭與季笙被推搡着按到階下跪了,永安王妃見到這兩個不省心的,大爲頭疼,又因季芸在一旁,不好隨意由着自己的性子來,只冷冷道:“今日之事,我已聽玉嬤嬤說了。”



    她目光如電,首先對上的便是直擊滿面驚惶的季蘭:“既是你闖出來的禍事,我便要罰你。你可有異議?”



    季蘭一向便對這位嫡母懼怕的要命,當着永安王妃,又怎敢多言半個字,只抖若篩糠地跪着:“娘娘,阿蘭知道錯了,都是阿蘭的錯,阿蘭只求娘娘莫氣壞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