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郡主今天也想做鹹魚 >第五十三章
    一個兄長的妹妹嗎?



    季笙沉默。不知怎的,她覺得有些隱約的失望,但到底在失望些什麼,連她自己也不甚清楚。



    陳氏姑母卻不如季笙這般好糊弄,聽得陳雲樵這言不由衷的回答,不由更嚴厲了些:“雲樵,非是長輩要管你,你若果真有了什麼心思,倒不好這般叫人無名無分的……”



    話音未落,已被陳雲樵急急打斷。



    “姑母想到哪裏去了,這裏頭的,不過是雲樵一個朋友罷了。”



    “朋友?”



    “是,一個很重要的朋友……”



    說是朋友,卻有些言不由衷,陳氏姑母看在眼裏,也不好再逼他,只嘆息一聲,“你若覺得是,那便是吧。”



    短暫停留之後,馬車繼續啓程。



    實則這處園子距離永安王府並不遠,季笙雖看不見,但感官卻比尋常人更要靈敏些,自然曉得他行了多久。



    陳雲樵在距離永安王府不遠的一間客棧停下來。



    他同季笙解釋:“如今是白天,你若大喇喇地回去,實在不好。待到夜裏,我親自送你回去。”



    季笙也覺得白日闖空門實在不妥,簡短商議過後,二人便一道去了客棧。



    但,到了夜裏又該如何回去,她是沒有想過的——她想,他既能三番五次地出現在雲舒院,定然是有些門道的。



    季笙兩日未回雲舒院,早已歸心似箭,好不容易捱到天黑,卻一直未見陳雲樵出現,不由有些焦急。



    莫不是生了什麼變故……



    她正待出門去問掌櫃,門一推,一個人已站到門口,垂着頭,頗似心事重重的模樣。



    見得季笙開門,卻瞬間換成一副歡喜模樣:“阿笙是曉得我來了,特來與我開門的麼?”



    一開口就沒正形,季笙纔不理他。



    陳雲樵也不在意,沉默片刻,“你收拾收拾,我送你回去。”



    收拾?



    季笙有些愣,但見到陳雲樵滿臉心事,只當他在等着自己矇眼,忙從懷裏將白綾掏出遞給他。



    陳雲樵不知在想些什麼,順手便將東西接了過來,低頭瞧清時,卻有些忍俊不禁地笑了:“阿笙當我還要蒙你的眼呢?”



    他搖了頭,“此地距離永安王府已十分近了,縱然矇眼,以你的聰明才智也能曉得這是什麼地方,我又何必做無用功?”



    季笙便笑得有些靦腆。



    二人一道下了樓,仍是他做馭夫,她卻在裏頭端坐,一聲“駕”後,馬車緩緩朝着永安王府駛去。



    既要夜間行事,自不會走正門。



    陳雲樵素有經驗,將馬車停在一個隱蔽之處,手一伸,便將季笙攬到懷裏,小心囑咐一句“別怕”,足下一點,便帶着季笙在王府各處院牆上頭疾行。



    再一次飛到半空,季笙卻陡然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慨來。



    上一次這般飄在空中,卻是在獲得這個新身份前,她困在那破敗的小小院落裏頭,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裏頭,晝伏夜出地數着草木榮枯與雲捲雲舒。



    但這一次……



    悄悄地,她掃了這個正緊緊攬着她的人一眼。



    他在上,她在下,她擡起頭來,也只瞧見他小半個下巴,輪廓帶着北地男兒少有的秀氣和柔和,便形成了一個獨一無二的陳雲樵。



    他將她放在荷塘邊上。



    夜風徐徐,吹動滿池荷香,算得上是一個詩情畫意的夜晚。



    兩個人對立站着,他仔細囑咐她:“回去之後,莫叫人發現你的病已經好了。”



    他不說,她也懂得。



    她所謂的不足之症,不過是遭了有心人暗算,若叫人發現她已好了,再製了新毒來害她,他也不能時時守在她身邊,這幾日的功夫便要白費了。



    陳雲樵從懷裏摸出一個小小的罐子遞給季笙。



    “裏頭是用了能叫臉色蠟黃的藥,看着與久病之人五異,你且好生收着。”又提醒她,“莫叫人發現。”



    將她的美貌藏起來,也將她的健康藏起來,如此方可不發生任何意外。



    季笙從善如流地接了,有心想與他道謝,但又覺得單隻一個謝字又是在有些乾巴巴的,太過輕飄飄,也太過虛僞了些。



    沉默片刻,她終於開口,提及的卻是另一件事:“你尋個時間,那寒山寺,無論多難多險,我定會隨你一道去。”



    那是她的承諾,也是她在力所能及之中爲他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如果那是他想要的。



    他在這王府裏頭來去自如,帶她出去也不過是小事一樁,日後她要出門,便容易得多。



    那樁事,原是在陳雲樵計劃之內的,如今得了她的承諾,自然大喜過望,立時便應了:“好。”



    季笙立在那處,等了半晌,見他除那個好字外卻不再多言,沉默片刻,到底有些不甘心:“你還有什麼要與我說的嗎?”



    “說什麼?”



    “無事。”季笙笑了一聲,“無事,是我想多了。”



    是她想的太多太多,還當他待她有什麼不同……



    她轉過身,提步便走,因在生悶氣,走得便有些快,不過只幾個呼吸間,便行出去老遠。



    陳雲樵生等她的背影已完全消失了,這才朝她離去的方向看去,直過了許久之後,他才嘆了一聲。



    “非我所欲也……”



    話音未落,一個黑衣人卻已到了他面前,一雙目光如電,彷彿要將陳雲樵所有心事都看得一清二楚般。



    陳雲樵有些意外:“你怎的來了?”



    “若非你辦事不力,我怎會來此。”



    那聲音冷冷的,如寒冰般,還帶着某種肅殺之氣。



    陳雲樵悻悻的,登時便閉了口。



    季笙那時已行到雲舒院,自然沒有發覺荷塘邊這二人的交集,也錯過了陳雲樵的那聲若有似無的嘆。



    雲舒院大門上過新漆,比之從前氣派了不少。



    但這時,那扇大門卻緊閉着。



    季笙有些意外,手落在門上,卻輕輕地,生怕驚擾了旁人。



    剛敲得兩聲,門立時便開了,裏頭一個人影衝了出來,看見季笙,頓時將她牢牢抱住,驚喜交加:“小姐,小姐!”



    不過一瞬,她便落了滿臉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