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郡主今天也想做鹹魚 >第五十四章
    門口的動靜雖小,卻驚動了不少人,雲舒院立時便有了騷動,不過片刻,季笙便被衆人團團圍住。



    這些人的面孔或許不盡相同,但唯獨在瞧見季笙全須全尾地歸來時,表情卻都驚喜交加。



    季笙一張張地掃過去,頭一次生出了某種親切感。



    這就是被人惦記着的滋味嗎……



    “我回來了,大家儘可放心。”



    她安撫着衆人,香茗卻一直緊跟在她身邊,亦步亦趨地,隻眼巴巴地一直將她望着,像是怎麼也看不夠似的。



    季笙心中溫暖,卻將這道目光略過,她一一地看過去,最終落在人羣最後頭那張梨花帶雨的面上,朝她微一點頭。



    阮娘頓時上前來與她解圍:“姑娘定然沒有喫飯,桔秋去將竈上熱着的飯菜端來。”



    又吩咐衆人燒水的燒水,灑掃的灑掃,不過片刻,雜亂一時的雲舒院又恢復了往日的有序。



    她果真是個人才……



    季笙在心中暗暗想着,被請回到花廳。



    “我不在這些日子,辛苦阮娘了。”



    香茗是個不經事的,雖一心爲她,但因她們主僕二人都是散養,反倒不如阮娘能挑大樑。



    阮娘笑得有些羞澀:“都是奴婢應該做的,姑娘不必掛懷。”



    想了想,又同季笙道:“姑娘放心,您這幾日雖然不在,但好在有禁足令,除了咱們院的人,便再無人發現了。”



    季笙頗有些意外。



    “你們……”



    阮娘便同季笙解釋:“香茗與您身量極爲相似,奴婢讓她穿了您的衣裳,又不出門,只說是舊病犯了,咱們府裏雖也來了人,但都未見到您的真容。”



    “難爲你了。”



    她拉着阮孃的手拍了拍,心中十分感激。



    阮娘來雲舒院,不過是臨危受命,卻不想竟有如此風度,倒是她撿來的一塊寶。



    只是,這塊寶究竟是姓雲舒院的,還是正院,如今還未可知……



    阮娘也曉得季笙對她仍存防備,但她並不在意——若季笙果真十分輕易信人,反而不值得她追隨。



    只是有一件事如今卻很有必要說與季笙曉得,也好叫她心中有個底,免得果真撞上時措手不及……



    阮娘有些遲疑,目光四下掃了一圈。



    季笙自然沒有錯過她的小動作,便擡擡手,伺候的人都聰慧,立時便退了下去,又小心將門掩上。



    阮娘這纔敢說話:



    “阮娘曉得有些話實在難以啓齒,可是姑娘,如今不是害臊的時候……”她有些掙扎,面頰也悄悄紅了:“不知姑娘對自己的婚事究竟如何看待?”



    婚事?



    季笙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阮娘是永安王妃的人,雖如今歸了她,但到底仍與那邊有所牽連,這也是季笙一直隱忍着並未對阮娘動手的原因。



    如今聽得阮娘提起這件事,季笙不由覺得有些發慌:“你可是聽說了什麼?”



    阮娘卻有些猶豫起來。



    那些話,她本不該說,可是,若她果真要追隨季笙,單只是盡職盡職的做好一個侍女的本分,卻是遠遠不夠的。



    她須得遞交一份投名狀,方可叫季笙全身心地信任自己,就像信任香茗那樣……



    “是。”她擡起頭來,目光堅定,直將季笙看着,“王爺說,姑娘年歲不小,議親之事,也該提上日程纔是。”



    季笙心中重重一跳。



    議親?



    不知怎的,這事來的突然,她卻覺得頗有些意料之中。



    那夜,她在荷塘撞到永安王,惹了他的不愉,她雖自請禁了足,可到底這懲罰只是她自己提出來的,而她那位名義上的父親麼……



    “我不在這幾日,可發生過什麼事?”



    她聽得自己聲音淡淡,有些冷。



    “是。”阮娘小心翼翼看她一眼,“那夜姑娘帶着我們闖了芷蘭軒,殺了三姑娘的氣焰。”



    接下來的話,縱然阮娘不說,季笙也是曉得的。



    季蘭一向得永安王寵愛,此番她得罪了季蘭,便也跟着將永安王也一道得罪了。



    季蘭又是永安王的掌上明珠,有她在,定不會有季笙好果子喫。



    季笙也不在意,只閒閒道:“不知王爺要叫我嫁給什麼人?”



    總不會是什麼好人便是了……



    既有季蘭,她斷然尋不到什麼好人家,也註定不會有什麼好歸宿便是了。



    還不待阮娘說話,季笙已無奈一笑:“無事,不過一樁微末小事,不必掛懷。”



    這話還是自陳雲樵嘴裏撿來的。



    她擺擺手,“我累了,很該早些歇着,你先下去。”



    “小姐。”阮娘卻不聽話。



    她早下定了決心,自然不會叫季笙果真兩眼一抹黑:“聽聞那是個舉子,雖是外鄉人,底蘊差了一些,沒有根基,但卻頗有才氣……”



    “那又如何?”



    北朝一向重武輕文,科考一途也是近幾年才興起,對方有無真材實料尚無定論,縱然有,那又如何?



    總歸是季蘭千挑萬選來噁心她的就是了。



    季笙並不在意。



    早在她承襲這具身體伊始,她便也跟着一道承襲了這具身體的責任和使命,如今不過是嫁人,也不過是在她命定好的人生中的一部分罷了。



    況且,如今不過只是永安王心血來潮地一提,事態究竟會如何發展,卻未可知。



    還有那個人呢,他若是曉得了,總不會坐視不管便是了。



    她淨完面,原清澈的水多了一層淡淡的白色,季笙低頭一瞧,頓時暗叫一聲不好。



    歸來之前,這張臉是由陳雲樵特將替她喬裝改扮過,將原來的白皙遮得嚴嚴實實的,看着又十分蠟黃暗沉,一望便叫人覺得命不久矣。



    季笙忙用半截袖子將臉擋住,“我累了,你們都下去。”



    隔着一層布料,聲音便有些甕聲甕氣的。



    阮娘本有心再與季笙多說兩句,可見得季笙如今這般態度,縱然有再多的話,遇上不配合的人,便也說不出來了。



    唯獨在下去的時候,她目光下意識往對着門的鏡子一掃。



    雲舒院如今的侍女個個勤快,從來收拾東西都不敢有遺漏,一張銅鏡被擦拭得錚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