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郡主今天也想做鹹魚 >第六十二章
    “阿笙,”她極親近地喚季笙,一聲比一聲更親切,也不顧季笙臭着一張臉,帶着蠱惑地:“阿笙,你果真甘心嫁給一個外頭來的窮舉子麼?”



    她果真知曉了。這王府裏頭,於最上層的人而言,從來沒有祕密。



    季笙擡起頭來,手卻悄悄地收緊了,長長指甲陷入肉裏,幾乎要扎出血來。



    她的變化,寄荷側妃又如何不知?



    但她並不在意,只同季笙道:“聽聞你自幼有不足之症,嫁得一個連藥都與你買不起的窮小子,怕是過不得幾日便會丟了命。”



    季笙又如何不曉呢?



    但旁人不知道的是,她身上的毒早已經被遊老治好了,如今這具身體,雖看着瘦弱,卻十分康健,並非這王府衆人想象那般虛弱。



    就連這蠟黃的面色,也是用了陳雲樵與她的藥,厚厚地撲上一層,倒顯得比往日更加憔悴三分。



    季笙正得意地想着,面上卻突然一涼,她一驚,頓時回過神來,頓時大怒。



    可話還未罵出口,卻見寄荷側妃舉着一張染了暗黃的帕子朝她眯着眼睛笑。



    季笙心裏又是一跳,“你,你……”



    “這種小把戲,你能騙得了旁人,卻騙不了我。”寄荷側妃有些得意,“不過是撲一層粉,旁人或許會着了你的道,可是阿笙你猜我會不會上當?”



    這哪裏還需要她問?



    寄荷側妃卻不在意,隨手將帕子塞到季笙手中,又從懷裏摸出一個小瓷瓶來,揭了蓋子便要往季笙臉上抹,季笙心中警惕,忙側了側腦袋,卻被她一把按住,沾了裏頭的藥粉便要往季笙臉上抹。



    見季笙反抗,也不強按她,只淡淡道:“你若想要頂着一張大花臉回去見你嫡母,只管去便是。”



    季笙頓時一愣。



    便趁此機會,寄荷側妃按了她的臉,細細將藥膏替季笙摸勻了,一邊抹一邊嫌棄:“你當我是新來的,我卻更當你是新來的。你臉上這藥膏,我曉得是何人與你的。”



    季笙心中頓時一緊。



    她的藥,是歸來之前陳雲樵特意塞給她的,不過只得小小一盒,用不了許久,她先時還在發愁若是用完了自己又該怎麼辦,可如今聽得寄荷側妃這番話,感覺她竟像是知曉些內情似的……



    不,這不可能。



    季笙自醒來後,比往日不知多了多少城府,縱然有事,也輕易不與旁人說,更何況是陳雲樵送藥這種事……



    說出去,都是把柄。縱然香茗一心爲她,她上藥時也總是遮遮掩掩,從來不肯輕易便惹人眼。如今寄荷側妃竟一眼看出她的僞裝,實在叫人不容小覷。



    她壓低了聲音:“你與那人有什麼關係?”



    寄荷側妃卻一笑:“關係麼,卻是有的。”



    “但不及你。”寄荷側妃看她一眼,“阿笙怕什麼?怕我曉得你的祕密,還是怕我將這些事情說出去?”



    她輕拍着季笙的手寬慰:“只要你乖乖地,不將我的祕密說出去,我自也會知作不知你的祕密。阿笙,我早與你說過,在這王府裏頭,只有你我纔是最親近的,你又何必去走那些彎路?”



    她語中帶着蠱惑:“你不想嫁,我自有辦法,就像你這張臉,你要將光華斂去,我也有助你的法子,你又何苦將虛無縹緲的希望寄託在旁人身上?”



    寄荷側妃掃一眼身後的正院,手卻悄悄地鬆了,又同她笑一聲,聲音卻提高了:“阿笙好意,便送我到此罷。”



    說着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季笙一人杵在那處,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她纔回過神來,忙不迭地去掏懷裏的小鏡——這是今日的突發奇想。



    她上了粉,卻又不知陳雲樵與她的藥粉究竟能管多久,又生怕那藥脫了,便極有先見之明地隨身揣了一把小鏡,卻不想如今果真派上了用場。



    銅鏡澄黃明亮,幾能鑑光,將少女一張蠟黃的臉照得纖毫畢現。



    季笙將重點放在被寄荷側妃擦拭過的地方仔細地瞧,看着並無破綻,這才悄悄鬆一口氣,剛一回頭,卻見一個老嬤嬤靜靜站在門口,正將她看着。



    一雙眼卻古井無波,彷彿將一切都看在眼裏,又好似什麼都沒發覺似的。



    季笙原就心虛,如今見得這雙眼,頓覺心頭一顫,忙扯出一個虛僞到了極致的笑容來:“嬤嬤,好巧。”



    因爲緊張,她幾乎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聽得玉嬤嬤不帶情緒地哼一聲“娘娘等你多時了”,這才同手同腳地往裏頭走。



    剛一入內,頓時覺得一陣低氣壓撲面而來。



    她忙收斂心神,快步走了進去。



    永安王妃正滿臉不不耐煩地歪在椅子上,下頭季蘭母女束手束腳地站在一側,大氣都不敢出,見得季笙入內,頓時紛紛將目光投在季笙身上。



    自然都不會是什麼善意的目光……



    季笙上前去,乖乖立在永安王妃身邊,又不知玉嬤嬤是否將在門口那一幕告知了她,只號沉默着一言不發。



    多說多錯。



    她不說話,卻有人要她必須說。



    “說吧,今日你們鬧得這場,又是想要做什麼?”



    這話,自然是對季蘭說的。



    季蘭失了靠山,早就嚇破了膽,如今被永安王妃詰問,登時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又不肯承認錯誤,便舉着一雙血跡斑斑的手哭道:“娘娘,是她,是阿笙推我出來的。”



    永安王妃便看了季笙一眼。



    季笙忙解釋:“母親,今日實是阿笙之錯,阿笙不該推三姐姐,都是阿笙的錯,求母親只責罰阿笙,不關旁人的事……”



    耶?



    她竟承認了?



    季蘭原還當季笙定要推諉,正用一雙噴火的眼死瞪着季笙,卻不想竟聽得這番話,頓時大喜過望,又聽聞季笙打算一力承擔,忙不迭地附和:“是。娘娘,是阿笙,都是阿笙的錯,是阿笙推我的!”



    她一邊說,一邊不無惡毒地想道:只求能將自己拔個乾淨,最好能就此將季笙永遠踩在泥沼之中,永世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