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郡主今天也想做鹹魚 >第八十章
    季蘭這樣一想,頓時覺得有些坐立不安起來,又見季笙仍不肯走,不由冷笑一聲:“我只盼着妹妹永遠都這樣執拗纔好。”



    如今滿王府的人都去了聽荷齋巴結,唯獨這個蠢貨仍守着已失勢的永安王妃,從不肯對聽荷齋的人假意奉承。



    這樣也好,這樣,才少了一個對手與她搶風頭……



    她哼了一聲,徑直走開,唯獨聲音還留在風裏:“左右我也無事,便去正院裏也探一探娘娘的病情纔好,說到底,這王府裏頭的女兒始終不止你季笙一個。”



    季笙纔不會與這種人多費脣舌,隻眼睜睜瞧着季蘭走遠了,這才轉回來。



    見阮娘二人擔憂地將她望着,心頭一暖,“我無事。”



    荷花敗了,夏季也過了,縱她來看,也不會再有人等她,她又何必守着這份執念,反倒叫人……



    季笙收回目光,只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這才領着二婢重回了雲舒院。



    如今雖不至毒發,但記憶中那種刻骨銘心的疼痛到底不敢輕易忘了,季笙不肯回臥房,便仍在躺椅上磨磨蹭蹭地不肯歇。



    衆人曉得她心情不佳,也不敢擅自上來惹她心煩,便紛紛放輕了手腳做事。



    及至半夜,寒露降下來,少女在露水裏頭打了一個寒顫,這才懨懨地起身回屋。



    拔步牀外,不知何時擺放了一個花瓶,上頭粉荷含羞帶怯地半開着,一旁立了一支青翠欲滴的蓮蓬,莖長且直,蓮蓬卻重,便微有些彎。



    屋裏點了燈,燭光下,荷上似有露珠,晶瑩剔透地歇在荷葉上,叫人一望,便忍不住生出些心曠神怡的嚮往來。



    季笙一見到這支荷,心頭便是一跳,忙三步並兩步地奔了過去,嘴角卻已不受控制地悄悄勾了起來。



    且不說這時節早已沒了荷花,縱然是有,阮娘與香茗二人也一直跟在她身邊,又哪裏來的機會去摘荷?



    她忍不住伸手,將那支荷攬在手中,剛一落入她手,季笙便是一愣。



    荷葉脈絡凹凸,極爲逼真,但入手卻沁涼,不似真荷,彷彿某種新奇的玉質一般。



    季笙低頭輕嗅,荷無香,露珠也未滾動,仍靜靜地歇在那處,她不由拿了燈去照,這才發現竟是一支晶瑩剔透的玉荷,比尋常荷花略小了些,可玉質上佳,每一處脈絡和露珠都栩栩如生,分明是一支價值連城的玉荷。



    幾乎只是一瞬,季笙便猜到了究竟是何人所贈。



    似乎,能有這般大手筆的人,縱然滿天下地去找,也尋不到第二人。



    是他,一定是他來過,留了這支玉荷又走了。



    一時,季笙心中思緒萬千。



    這樣價值連城的寶物,莫說她這小小云舒院承載不住,便是放到永安王手中,也是十分有分量的。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季笙自然懂得,手中的玉荷不似玉荷,反成了燙手山芋般的存在,季笙放也不是,拿也不是,只好憨憨地捧在手裏,嘴裏卻忍不住喃喃道:“陳雲樵……”



    “我在。”



    角落裏,一個忍笑的聲音傳來。



    “阿笙,你是在找我嗎?”



    隨着他聲音漸大,一個人影踏着黑暗而來,緩緩地,步子卻穩當,每一步不似踏在地上,反似踩在季笙心頭,無端多出幾分叫人忍不住爲之心折的踏實來。



    男人身材高大,面如冠玉,腰上一支小蓮蓬東搖西晃地,無端惹人注目。



    季笙愣愣地看着他走近,及至他直到了自己面前,這才結結巴巴地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沒,沒走?”



    男人輕笑,手卻不安分,捉了季笙一縷髮絲放在鼻尖,“我原是要走的,可想起來自己還有一樁事未完成,又如何能不聲不響地便走了?”



    他笑時,如千萬冰雪陡然消融,更如一夕梨樹乍放,季笙縱然已見過他無數次,卻仍忍不住爲他心動,就連他現下有些輕浮的動作也沒有注意,只憨憨地:“你,你還有什麼事沒做?”



    “阿笙。”他手向下,不知何時,已將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中,溫暖乾燥的手將冰冷的小手捂熱了,這才戀戀不捨地放開:“我是來見你的,你還未與我說話,我如何能走?”



    他手輕輕地動,將季笙另一隻手裏的玉荷拿開,拉了她到他身邊,極盡溫柔和耐心:“阿笙既喚了我的名字,如今爲何又不肯與我說話?”



    “我……”



    “噓。”他一根手指抵在季笙脣邊,“你既不知說些什麼,便別說了罷。”



    他拉她坐下,“你乖乖地坐着,只聽我一人說話便夠了。”



    季笙驟然得了一件價值連城的寶物,正震撼着,哪裏還分得出心思來與他奉承?



    見他如此,便乖乖坐下,雙手老老實實地放在膝蓋上,身板挺直着,如一個乖巧殤雪的女學童般,只將他直直望着。



    陳雲樵看的好笑,卻也不揭破,只咳嗽一聲,“我今日前來,是有一樁大事。”



    他看季笙一眼,“再過幾日,那件事便可提上日程,在此之前,你莫再輕舉妄動。”



    又將懷裏早就準備好的藥膏推到季笙手邊,“這些日子無論發生什麼,你都只管遠遠地當一個看客,稍安勿躁,縱然有事波及到你,也莫反抗,只管順水而行。”



    說到正事,季笙不由打起了精神,目光好奇地落在他身上:“會發生什麼事?”



    “我也不知。”陳雲樵似乎有些惆悵,“我也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可若真有事,你莫要輕舉妄動,我總會在暗處護着你便是。”



    季笙不解其意,但見陳雲樵滿臉不肯詳談的模樣,也不多問,只將目光落在他腰間的小蓮蓬上:“你這蓮蓬倒是別緻。”



    陳雲樵聞言不由心生警惕:“不是吧,我才與你贈了那麼大一支玉荷,你又要來搶我的蓮蓬?”



    季笙咬了咬牙:“那玉荷來的蹊蹺,又如此碩大,我實在不好解釋它的來歷,倒不如這小蓮蓬,又不惹眼,我尚且可以說是自己去外頭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