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郡主今天也想做鹹魚 >第一百零三章
    然後,再叫他們順藤摸瓜地找出些什麼來。



    季笙目光譏誚:“看來,有人已經先我們一步,動過這塊碑了。”



    不,不是碑。



    是墓。



    是這座葬着永安王外室的墓。



    她的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人來。



    那個人容色冷峻,穿一身玄衣,看人時的目光總是冰冷的,縱然她與他曾經親近過,他喚她時,也總帶着某種叫她無處可逃的慌亂和懼怕。



    陳雲樵問道:“阿笙,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怎麼辦?



    季笙目光落在這座木碑上,手稍稍地帶了些力道,被泡軟的木碑便又陷下去了一些。



    因爲用力,她的指尖也跟着發着白:“自然是如你所願了。”



    無論這裏頭究竟藏着什麼,爲今之計,也只有開棺一途,方能知曉其中敬酒藏着什麼見不得人的祕密!



    季笙目光落在木碑上那道雪白的斷痕上,低低地笑了:“今夜是個好日子,你說呢?”



    開棺驗屍,早在陳雲樵的計劃之中,他又如何會反駁?



    說幹就幹,兩個人都是十分有魄力的,當下便拔了木碑放到一邊,這纔開始動手。



    陳雲樵蘇日安地位尊崇,身邊追隨者衆,但今夜行事卻不好大張旗鼓,是以並未帶其他人來,兩個人便一道地徒手扒拉泥土。



    好在剛下過雨,泥土尚且十分鬆軟,折騰起來倒也算不得費力,也不知過了多久,飛鳥聲音漸漸嘈雜起來,季笙一直扒拉泥土的雙手這才終於停下。



    她一停,陳雲樵也跟着停了。



    “弄了這半夜,想你早已累了。阿笙,接下來的事你別管了,我來就好。”



    陳雲樵按着季笙到了一邊,目光落在已露出一角的棺木上,微凝片刻,隨意地將上頭亂七八糟的泥土撇開了,又回頭看季笙一眼。



    少女坐在樹下,安靜地朝着他的方向張望着。



    “阿笙,你走遠些。”



    季笙纔不肯:“這是我的生母,我總要看看她到底什麼模樣纔好。”



    葬了這麼久,想來早已化成白骨了罷……



    “經年的舊棺,裏頭定有瘴氣,待我先開了棺晾一晾,你再過來。”



    陳雲樵拗不過她,只好重新轉了回來,手上帶了暗勁,用力在嚴絲合縫的棺蓋上重重一推。



    那是上好的金絲楠木棺,價逾千金。



    一時,陳雲樵有些搞不懂永安王的想法了——若說永安王不疼愛這個外室,可這上好的棺木,縱是達官顯貴中也不多見,可若說疼愛,又爲何要將這位外室一個人孤零零地葬在這山巔之上,無人打理?



    要知道,時人對於墓地是十分重視的,若有人身故,總會葬入祖墳,而非如此孤零零地在這般偏遠的地方起一座香丘,做所謂的“孤魂野鬼”。



    隨着他雙臂用力,棺蓋一寸寸地移開,陳雲樵小心翼翼地屏住了呼吸,目光緩緩地朝着棺木內裏移了過去。



    到底是世家大族出身,他這一生也從未經歷過這種場面,如今當真要面對,始終還是需要勇氣的。



    他在心中暗暗地爲自己打着氣,這纔敢往裏頭看。



    天已矇矇亮了。



    月色還未褪去,太陽卻已隱約有了影子,因周遭是樹林,雖處山巔之上,但四周的環境依舊是帶着泛着暗青的灰。



    陳雲樵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挪了過去。



    他以爲,自己定會看到一具森森白骨,但當他當真看到裏面的景象時,卻忍不住叫了一聲:“阿笙,你快過來!”



    季笙原就立在一邊,聽得陳雲樵喚她,頓時衝了過去,剛要出身詢問,在看見棺木裏頭的景象時卻是一愣。



    “這是怎麼回事?”



    泥土腥外,上好的金絲楠木縱然被埋了十數載,依然有着十分淺淡的香。



    棺是長條形,中間被鑿了凹槽,裏頭空無一物。



    這,竟然是一具空棺!



    這怎麼可能!



    季笙面色灰敗:“這處,難道不是紫鈺夫人的墓?”



    她喚紫鈺夫人,並不喚母親,其中生疏可見一斑。



    陳雲樵只當她對生母有積怨,並不在意,“阿笙,這些事情你別管了,待我好生查驗一番,再來喚你。”



    季笙覺得心裏亂糟糟的,被他下了逐客令也不在意,只心情複雜地應了一聲,又道:“這裏的殘局……”



    她低頭,看着自己滿手的黑泥,“不過我們先恢復了原狀,再走吧。”



    可是原貌又豈是那麼容易恢復的?



    他們動手之前,香丘上開滿了紫色的豔麗花朵,如今紫鈺夫人的墓被打開,滿地都是亂七八糟的泥土和枯枝敗葉,又哪裏能“恢復”得過來?



    “罷了。”陳雲樵嘆了一聲,掏出一枚骨笛輕輕地吹了一下,又放了手:“我送你回去。”



    “那這裏……?”



    “這便不用你操心了。”



    他並非孤家寡人,自然會有人處理善後。



    季笙放了心,兩個人這才相攜着一道回了禪房。



    好在這時天還未大亮,衆人都還睡着,唯獨老貓醒得早,見到季笙歸來,也只懶洋洋地“咪唔”一聲以示招呼。



    季笙學着陳雲樵跳窗進去。



    他緊隨其後,也跟着一道跳了進去,但見季笙滿身都是泥土,又有些忍俊不禁:“阿笙,你可得尋了乾淨衣裳換上纔是。”



    若是被人發覺,倒是一樁麻煩事。



    季笙不置可否地“唔”了一聲。



    見陳雲樵要走,又想起些什麼來:“你只管放心,我會穿你準備好的衣裳。”



    去做那件事。



    陳雲樵的腳步頓了頓,少頃,他大步離去,再不肯停留半寸。



    季笙見他走的毫不遲疑,也不知爲何,總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可到底要真說些什麼,又找不出難受的理由,便只嘆了一口氣,這纔去換衣裳。



    剛一動,發覺手上略有些刺痛,低頭一瞧,竟是手上不知何時裂了一個十分細小的口子。



    定是先前扒拉泥土所致……



    季笙暗罵自己不小心,但到底不在意,只胡亂地將身上衣裳扯下來,又粗粗地將手上的泥土擦了擦,這才準備出門找水。



    剛走到門口,手還未觸到門上,原掩住的門卻吱呀一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