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郡主今天也想做鹹魚 >第一百零七章
    她又怎麼能不摻和呢?



    她的命,是陳雲樵一力從鬼門關拉回的,縱不論其他,單只是着活命之恩,她便已沒有了拒絕的餘地。



    但如今,明空大師態度十分堅決,季笙不好再惹他不快,只好悻悻地回了禪房。



    小院裏,香茗滿臉焦急地同阮娘抱怨:“小姐素有胃疾,若是不按時喫飯,怕是會難受……這位方丈大師也是,哪裏就有留人這麼久的道理?”



    阮娘卻只是聽着,並不答話。



    她一向有些看不慣香茗蠢笨卻被季笙看中,便一直與她暗地裏較着勁兒,但她每每出招時,也不知這香茗究竟是真的蠢笨還是不在意,總是不能發覺她的小心思。



    倒叫她像是一拳頭打在棉花上似的,軟綿綿的,連個着力點都沒有。



    她勾着嘴角,有些諷刺:“大師若果真留了姑娘,定然不會叫她喫不上飯,你實在不必擔憂。”



    但飯菜到底是一直用水溫着的。



    兩個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小院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二人不由一道朝着門口望去,正見季笙提步走了進來。



    香茗忙急急地迎了上來:“小姐,您可算回來了……快,快去屋裏用飯,還熱着呢……”



    阮娘雖然話少,但目光也一直跟隨在季笙身上,嘴角便悄悄地向上勾起一個十分愉悅的弧度來。



    季笙任由她們二人打量。



    今日,她首戰未捷,實在算不得一樁令人高興的事。



    香茗才顧不上這些,她只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季笙,見季笙仍是早晨出門時的模樣,這才鬆一口氣。



    又同季笙小小地抱怨:“這位方丈大師也是,哪裏就有留人這麼久的道理?”



    但抱怨外,卻難掩對季笙的關懷,季笙不傻,自然能感覺到她的關心。



    沉重的心情便輕鬆了一些。她聽着香茗的小聲絮叨,腳步卻不停,及至進了禪房,飯菜仍然溫熱,但她的目光卻率先落在屋裏平地多出來的另一樣東西上。



    “這是哪裏來的?”



    那是一張小小躺椅,以香樟木製作而成,木頭算不得上佳,但勝在結實,坐人卻是再好不過。



    她手在躺椅上細細撫過,察覺到上頭光滑的清漆,心裏微微一動。



    這把躺椅,比之雲舒院的那一把,更加舒服和令人覺得貼心。



    “那常來找我們的小沙彌說,這是寺中精於木技的師傅做的,師兄們並不貪圖享樂,是以自制成後便從未使用過,如今小姐來了寺中,怕您待得無聊,這才特意送過來,權當是消磨時光了。”



    貪圖享樂?



    這還真是那小沙彌會說的話。



    她有些好笑地“唔”了一聲,但不知爲何,心中卻有些隱約的失望。



    這種失望,一直延續到她的目光落在牀頭處擺放着的橘子和旁邊一枚光溜溜的被剔好了橘絡的橘子肉時,又覺得有些低迷的心情好了一些。



    不過,她還沒喫飯呢……



    掙扎片刻,季笙堅決地睡在了躺椅上,腳在地上輕輕一點,躺椅便嘎吱嘎吱地搖晃起來,她心情大好,吩咐香茗:“把橘子與我拿來。”



    香茗一向順着她,又豈有不依之理?



    季笙眯着眼,剝下一瓣澄黃的橘肉,正十分享受地想要往嘴裏送時,卻聽見門口傳來一道不甚高興的聲音:“小姐!”



    那聲音,不似以往恭敬,還透着某種顯而易見的怒氣。



    季笙定睛一瞧,竟是最重規矩的阮娘。



    天色有些暗,又逆着光,獻容看不清阮娘面上表情,只見着她往裏走,還當她一時聽錯了。



    “姑娘還未用飯,怎的便喫橘子?”阮娘聲音有些嚴苛,“香茗,這些事,姑娘不懂,你也不懂嗎?”



    香茗愣愣地:“懂什麼?”



    阮娘走過來,將季笙手中的橘子拿了下來:“若是往日,倒也罷了。可今日是你與我說姑娘素有胃疾,既如此,便很不該在飯前喫橘子。”



    橘子雖甜,但本質卻是酸的,若是空腹便喫,怕是會加重胃痛。



    季笙覺得阮娘有些陌生。



    香茗卻突然反應過來,頓時便懊惱地拍了拍腦袋:“我怎的將這事忘了?還好你提醒我。”



    阮娘嘆了一口氣。



    每次面對這個蠢蠢的香茗,她都會有一種無力的挫敗感。



    “躺椅雖好,但到底沒有墊子,又是秋日,白日雖還好,可到了夜間卻有些涼。香茗,你一向手藝高超,不若爲姑娘織一張厚厚的毯子來,也好叫姑娘躺着舒服些。”



    被阮娘使喚,香茗也不甚高興,但涉及到季笙,她又顧不得想那麼多,忙急急應了一聲便下去動手不提。



    見着香茗走了,阮娘這才上前來攙了季笙起來,聲音壓得有些低:“今日,我見到他了。”



    季笙便看了她一眼。



    阮娘對上她的目光,卻不心虛,反而挺直了腰桿:“姑娘,阮娘不知你們究竟要做些什麼,可說到底,您始終是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倒不好和外男走得這麼近,而且……”



    她目光落在季笙袖子外的一雙手上。



    那雙柔嫩的手十指纖纖,指尖處卻泛着隱約的黑,怎麼看都像是不祥之兆。



    “姑娘好不容易纔有了今日這般地位,切不可掉以輕心,若是前功盡棄,只怕……”



    “我知道。”



    季笙點了點頭:“他於我有恩,如今我做這些事,不過是爲了報答他罷了。你放心,我不會輕易將這麼久好不容易纔得來的一切輕易毀去。”



    她說得堅定,但阮娘卻忍不住悄悄腹誹:“若果真如此,您身上那荷包裏頭裝着的小玉蓮蓬又是怎麼回事?”



    但她到底不過是奴僕,有些話說多了,便是僭越,是冒犯。



    “無論姑娘要做什麼,奴婢既已選擇了姑娘,便會一直跟隨在您身邊,只求您再做事情之前想一想您身後的人。”



    她自然是想着的。



    正是因爲想着,所以,才能夠一路堅持到如今,也正是因爲想着,她纔想着早日將此間事了,好叫她順順當當地將季笙的人生走下去,走好一些,順當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