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郡主今天也想做鹹魚 >第一百零九章
    溫潤的少年郎面色突然沉了。



    “阿笙,”他有些不悅地道:“你是不信任你自己,還是不信任我?”



    他聲音壓得有些低,彷彿壓抑着某種怒氣似的,季笙單只是聽着,便覺得心中一抖,正要再說話,卻聽外頭忽然傳來香茗的聲音:



    “躺椅怎的跑到這裏來了?”



    又問一旁的阮娘:“是你搬的麼?”



    隔着一道門,季笙聽到阮娘聲音淡淡,像是帶着某種譏誚似的:“我沒那麼閒。”



    閒的人,自然只有季笙一個。



    她忙去推陳雲樵:“你快走,若叫她們發現,便不好解釋了……”



    因常年營養不良,她身量十分嬌小,手便也跟着生得秀氣,纖白如玉的手按在他寬厚的胸膛上,直如蜉蚍撼樹一般,他甚至還不必用上內力,便輕鬆地站着紋絲不動了。



    “阿笙。”



    他低頭,看小小的她不自量力地想要將他推開,這種情形,頗有些可笑。



    但可笑之外,卻又有着某種隱約的心酸。



    她自好轉之後,面色便逐漸恢復了白皙,一張瑩瑩小臉如玉般,鼻尖上掛着小小的汗珠兒,搖搖晃晃地,陳雲樵居高臨下地看着,只覺得小小的她如夏日裏頭剛從冰窖裏頭拿出來的果子,冰涼遇上外頭的熱氣,便掛出幾粒露珠來。



    倒似有些可口的模樣……



    陳雲樵覺得心裏癢癢的。



    那雙小小的手,不似在推他,反而像是帶着某種撩撥似的,不住地在他心口上撓啊撓,像毛茸茸的小貓爪子,癢癢的,幾乎是下意識地,他伸手,將胸膛上白嫩的爪子抓住一隻:“阿笙,你這樣,是是邀我做些什麼嗎?”



    手驟然被捉住,季笙只覺得心頭一跳,她忙去掙開,好在他並不是真的緊緊地握着,她的手輕易便從他掌心裏滑了出來。



    “你快走!”季笙壓低了聲音:“若是叫她們發現,我便說不清了……”



    在寺院這種地方私會外男,怎麼說都不是一樁好事。



    陳雲樵纔不怕呢:“阿笙,你爲什麼總在趕我走?是我對你還不夠好麼?”



    語氣裏,像是帶着委屈似的。



    門外,兩個侍女交談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彷彿就響在門口似的,季笙生怕陳雲樵果真被人發現,不由沉了臉:“你快走!我不想叫她們發現!”



    “不想?”



    陳雲樵更加不悅了:“阿笙,你爲什麼不想叫她們發現?是覺得我丟了你的臉面,還是……”



    他這個人,性情一向多變,有時老謀深算的叫季笙覺得十分遙遠,但現在,他滿臉都明明白白地寫着不高興,倒叫季笙更加覺得不好接近了。



    她猶猶豫豫地:“我沒有,我不是……”



    一雙手,已悄悄地按在門上。



    季笙緊張的汗水都冒出來:“我是閨閣女兒,這條路原就十分難走,若是行差踏錯一步,怕是要萬劫不復……陳雲樵,你是知道我的。”



    他如何能不知呢?



    初次見面時,她蠟黃着一張小臉了無生機地躺着,小院又破敗,四處都是雜草和落葉,若非他目力過人,幾乎要以爲躺椅上的她不過是一具已經涼透的屍首。



    如今她好不容易纔有了一點生機,若是叫他毀去,實在,實在是……



    可是,到底是有些不甘心的。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雙秀氣的腳已經踏了進來,緊接着,是另一雙腳,兩個侍女相攜着一道入內。



    季笙聽着這兩個腳步聲,只覺得心中一涼,眼已不忍直視地閉上了。



    “小姐站在這裏做什麼?”



    香茗入內,習慣性地往牀榻上掃一眼,目光所及,卻無季笙的蹤影,不由十分奇怪地四處打量,但見季笙雙目緊閉地立在門口,頓時奇道:“小姐,是榻上躺着不舒服,還是怎的?你怎的跑到這裏來了?”



    竟然沒問陳雲樵?



    季笙心頭一跳,忙睜開了眼,但見這屋裏只滿臉不解的香茗和阮娘正將她奇怪地望着。



    若非手上的溫度仍在,他身上的淡香也尚且殘存一絲餘味,她幾乎要以爲那不過是自己做的一場無邊的春夢。



    “我是躺的累了。”她掩飾地哈笑了一聲,又問:“你們怎的會在一處?”



    這兩個婢女之間,一向明爭暗鬥地,像如今這般地湊在一起,倒是十分難得。



    香茗聞言,頓時將先頭的疑惑拋之腦後,又瞧阮娘一眼,面上卻偷偷一紅:“我們,我們是去了山門外……”



    她說得含糊,季笙便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阮娘。



    阮娘上前一步,先行一禮,又四下地瞧了瞧,目光在半開的窗戶上微微停頓片刻,這才重新轉回來:“姑娘可知我們在山門外聽說了什麼?”



    她似有些高興:“您可還記得那位郡主娘娘?”



    郡主?



    本朝不過新立,宗室子女實在算不上多,能有幸本尊爲郡主娘娘的更是屈指可數。



    “你是說季芸郡主麼?”



    “正是。”



    阮娘點了點頭:“聽聞石家小將軍遠征大勝歸來了,怕是過不得幾日,郡主娘娘便要嫁過去做主母了。”



    這件事,不算什麼新聞。



    季芸郡主與石小將軍的婚約乃是陛下親賜,早過了明路的,聽聞石小將軍此番西征,也不過是追着落水狗打一頓,鍍一層大獲全勝的金,好順理成章地回來迎娶季芸郡主罷了。



    季笙不置可否,“唔”了一聲。



    阮娘見季笙不爲所動,眼珠一轉,說起打探到的內情來:“一個郡主娘娘,一個小將軍,二人都是長安城中炙手可熱的人物,說來,也是一樁令人豔羨的婚事了。不過——”



    她掃季笙一眼,賣了一個關子。



    季笙果真被她吸引:“不過什麼?”



    阮娘壓低了聲音:“奴婢聽聞石小將軍此番歸來,卻並非是爲了求娶郡主娘娘,而是,而是——”



    她覺得有些說不出口。



    季笙胃口被吊到一半,十分難受:“是爲了什麼?他莫不是不想娶了罷?”



    是那位傳說中的小將軍行軍途中見了外頭的花花世界,便覺得季芸郡主不能入眼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