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郡主今天也想做鹹魚 >第一百一十六章
    飯正用到一半,禪院卻來了不速之客。



    “阿笙喫得倒是香甜,怎也不請我來坐一坐?”



    他不請自來,阮娘和香茗也攔不住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推開二人直走到季笙面前大喇喇地坐下,隨手遞過去一個碗:“添飯。”



    十分不見外。



    兩個丫頭都被氣得不清,正要出言怒斥,卻在見到對方面上冷峻的模樣時不約而同地覺得脖子嗖地涼了一下,不由下意識便去看季笙。



    但見季笙像是絲毫也沒發現他存在似的,十分泰然自若地用着飯,兩個婢女一時拿不定主意,不由十分遲疑。



    那人也不在意,只意味不明地道:“小阿笙,上次見你,你身邊尚只得一個蠢笨丫頭,如今卻是長進了。”



    話音剛落,香茗頓時對他怒目而視。



    但她還未來得及說話,卻發覺對方腰間有寒芒一閃而過,頓時警惕起來,忙不迭地擋到了季笙面前:“大膽狂徒,這是永安王府千金,豈容你在此放肆?!”



    “哦?永安王府千金?”他挑眉,彷彿正中下懷似地笑了笑,這般模樣落在二婢眼中怎麼看都像是帶着某種不懷好意似的:“好巧,我要找的,真是永安王府千金。”



    聽着這樣幾近碾壓智商的對話,阮娘頭痛地撫了撫額頭。



    這香茗,除了忠心護主之外,還真是毫無任何可取之處。



    殊不知在外行走,女兒家的名聲纔是頂頂要緊的,她倒好,一張嘴便將姑娘的身份全露了出來——若非香茗現下擋在季笙面前,她幾乎要忍不住扒開這丫頭的腦子看看裏頭究竟裝着什麼了。



    被拒絕是意料之中的事。



    那人也不在意,挽了袖子自己重新拿了碗舀粥,二婢本想拒絕,可卻被對方身上冰冷的氣質嚇得不輕,一時竟找不到用什麼姿態來反抗,待回過神來時,他已端了碗坐到季笙對面低頭喝粥:



    粥熬得軟爛,入口又十分香甜,那人不由讚了一聲:“早聞明空大師頗有一手好廚藝,阿笙你倒是有口福。”



    他語氣裏似乎帶着某種感嘆和隱約的羨慕:“明空大師一向甚忙,縱是陛下來拜,也極難得見,阿笙你卻不但能時時見到明空大師,甚至還可喫到他親手做的粥飯,阿笙,”他看季笙一眼,“你可願與我說一說,是如何取得明空大師的信任?”



    季笙擱了筷子。



    她看也不看這個不請自來的人,只淡淡道:“我喫飽了,收了罷。”



    她說着便起了身就往屋裏去——可走了兩步,卻又怕這個人追了上來,猶豫不過片刻,便腳步堅定地朝着禪院外頭去了。



    那人被晾在一邊,也不在意,氣定神閒地喝一口粥,這才朝着季笙離去的背影望了過去。



    目光裏,仍透着某種志在必得的狂傲。



    季笙一走,二婢也覺得待不下去,忙不迭地收拾了碗筷下去,再洗淨畏畏縮縮地回來時,卻見小院裏頭已空無一人了。



    二婢這才鬆了一口氣。



    阮娘這與香茗算賬:“姑娘身份何等尊貴,你怎的輕易便說與外人知?”



    香茗卻憨憨的:“姑娘的確是王府千金,我也算不得撒謊罷——”



    阮娘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收了一個白眼,香茗,卻不覺有異,見阮娘氣得不說話了,也不在意——畢竟,她與季笙當初受過的苦楚磨難比之今日不知多了多少倍,不過是一個小小白眼,又是季笙信任的另一個人遞來的,她更不會放在心上。



    想到季笙,又有些頭疼:“不知怎的,我總覺得小姐最近似乎心事重重的,不行,我得想個辦法好生問一問纔是。”



    說到這裏,阮娘也跟着頭痛起來。



    季笙的麻煩,自然遠不止這一樁。



    她纔不過剛走到垂花廊,遠遠地,便瞧見一個人坐在不遠處的小亭中,正背對着她撫琴。



    怎麼到處都能碰到他?



    季笙暗道一聲晦氣,剛要轉身,卻聽琴聲中一道清朗的聲音已經傳來:“阿笙,你打算一輩子都這樣躲着我麼?”



    季笙不欲逞口舌之快,只在心中輕哼一聲,提步便走。



    剛行得兩步,兩柄利劍卻突然從斜地裏伸出來擋住了她的去路。



    那是兩個勁裝打扮的遊俠兒,臉和主子一樣臭:“四姑娘,我家將軍請你,還請過去,如此你我都不爲難。”



    將軍?



    季笙心頭一顫。



    這個人,她只曉得前主與他的前程過往,卻不知對方竟是什麼“將軍”……



    她可算是怕了將軍這職位了。



    前有季芸郡主被石氏將軍退婚,今日又有她被這身份不明的將軍強行請來做客,若非她曉得這人不過是軍中小將,幾乎要懷疑他與季芸郡主的未婚夫婿是同一人了。



    但唯獨一點,季笙卻可肯定。



    不管是那一位,還是這一位,都是她這小小庶女招惹不起的——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在她身上來做無用功?



    季笙在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氣。



    她垂頭喪氣地走到亭中,感覺到對方琴音微微一頓之後,卻又變得輕快起來,不由更加不解。



    她幾乎是有些惡劣地拉着椅子坐到了他對面——她用得力氣大,椅子在地板上摩擦着發出十分刺耳的響聲,那聲音極其難聽又洪亮,幾乎將對方的琴聲完完全全地蓋住了。



    這還不算。



    她坐下來,手撐在琴桌上,腳尖卻微微用力,故意使得椅子左右地搖晃着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手指也跟着在琴桌上劃拉着,刺刺地,連她自己都忍不住起了一聲雞皮疙瘩。



    兩側立着的遊俠兒更是對她怒目而視。



    然,就在這一片由季笙故意弄出來的嘈雜聲中,琴聲卻絲毫不亂,仍是穩穩當當地,行雲流水般,古樸又悠揚。



    甚至,在她做這一切的時候,他的嘴角也跟着翹得高高的,弧度越擴越大,越擡越高,彷彿季笙越是這樣,他便越歡喜似的。



    季笙沒了好氣:“我要走,你卻非押着我來,來了卻又不說話,到底想要做什麼?!”



    他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