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郡主今天也想做鹹魚 >第一百一十五章
    蠱惑嫡母,從而得到某些她想要的,甚至,或許不僅僅是眼前的蠅頭小利,還有未來……



    可是,當季芸的目光落在永安王妃面上時,當她親眼見着永安王妃面上淡淡的欣慰和愉悅時,有心想要提醒的話卻突然梗在了喉嚨裏,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就像她原本還想問一問,永安王府的另一個總上躥下跳的庶女蘭爲什麼沒有出現——



    她十分敷衍地強笑了一聲。



    “如此說來,阿笙倒是果真不錯。”



    她還能說些什麼?



    她不過是客,永安王妃與那小庶女卻是母女,雖不過是嫡母與庶女,但若果真“母慈女孝”,庶出或果真能抵得過血脈親情。



    即便這個庶女的生母,是瓜分了永安王妃丈夫寵愛的婦人。



    永安王妃便眯着眼笑了:“阿笙麼,自然是不錯的。”



    話到此處,季芸郡主便沒了再往下說的心思。



    她來的快,去得也快,與永安王妃匆匆告辭後,便由玉嬤嬤親自送着出了門,手裏多了一個小小食盒。



    皓月當空,將地上一切都照得纖毫畢現,夜涼如水,季芸郡主穿得卻有些單薄,一出門,立時便本能地打了一個寒顫。



    鼻尖有淡淡桂花香,香甜的,單只是一聞,便令她心情好了許多。



    永安王府門外,靜靜立着一個牽馬的人。



    他揹着光,手上捧了一件薄斗篷,正朝季芸的方向張望着。



    季芸郡主見到他,卻並不耐煩,正要抱怨一句,肩上卻突地一重,一件帶着他溫度的斗篷已落在她肩上。



    斥罵的話忽然說不出口了。



    但她一向不喜這個人,如今雖覺得心中的冰山悄悄地融化一角,但到底拉不下臉面來,只輕哼了一聲:“你倒是有心。”



    她一說完,便緊緊地閉了口,心中卻在悄悄地等待着對方如往日那般與她脣槍舌戰一番。



    這麼好的月色,若是不吵上幾句,倒是辜負了。



    但她等了半晌,那人卻始終沒有答話,季芸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那個預想中的聲音,不由十分詫異地朝他望了過去。



    月光下,他的面色不如往日冰冷——這種冰冷,與石鈞的不同。



    季芸郡主覺得,石鈞雖也高高在上,可她單只是看着,便從心底忍不住地生出某種嚮往來,而這一個的冷麪,她每每見着,卻只覺得十分膩煩。



    實則,不過一個是她心之所向,所以才生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極端來罷了。



    不過今夜的他的臉卻比尋常多了幾分平和,看她的目光也似蘊藏着某種強行被壓制的柔情蜜意般:“你知道的,我待你一向有心。”



    季芸難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然而,他的目光卻十分真誠,不似作僞,甚至,在感受到季季芸的目光時,還朝着她笑了一笑。



    季芸突然覺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半晌,她方纔悻悻地翻身上馬,硬邦邦地從喉嚨裏擠出一句“牽馬”,便再不肯多言了。



    那人伏首,低低地笑了,但又怕再惹了心上人的厭棄,只強將這種歡喜壓着,伸手替季芸牽馬。



    縱是爲她做馬前卒,他也是願意的。



    可若非她今夜受了刺激,心緒大亂,縱然他有心,卻也無力。



    那人這樣想着,心中倒有些感激起石鈞來——最好,叫陛下同意了石鈞所請,果真退了這門婚事,說不得,他尚還有一絲微弱的希望。



    縱然渺茫。



    夜,漸漸地深了。



    山中歲月長,季笙卻沒了欣賞月色的心思,只一個人早早地睡了。



    夢裏,彷彿聞到淺淺的橘香,似有人悄悄地來過,在她枕邊放置一個黃澄澄的橘子,酸酸甜甜地,叫她的口水怎麼也止不住。



    早晨醒來時,果真見到枕邊放了一張素色錦帕,上面有圓圓的壓痕,不偏不倚,正是一個橘子的大小。



    鬼使神差地,季笙攬了帕子到鼻尖輕嗅。



    其上有香,不過一聞,便令人口舌生津。



    心情便悄悄地好了起來。



    老貓睡在牀腳,她一動,腳便觸到一個毛茸茸的暖暖的小身子,心裏幾乎柔軟的能滴出水來。



    季笙將老貓抱起,穿鞋下牀。



    外頭,阮娘與香茗正在佈菜。



    因不是在規矩森嚴的王府,加之季笙十分喜愛禪院的景色,兩個婢女一向懂得她的心思,便特將餐桌放到了院裏。



    旁邊,一顆銀桂開得正茂盛着,昨夜有風,下面便撲簌簌地落了厚厚一層小米大小的桂花,暗香浮動着,將季笙的心情也帶得好了不少。



    今日天氣果真甚好。



    季笙這樣想着,抱着老貓到了桌邊。



    飯食照例不過是一應素食,但季笙喫着卻覺得與往日不同——今日的齋飯,似乎比尋常來得更加純粹和質樸,並未放過多的香料,便呈現出食物本身的香氣來。



    “莫不是換了廚子?”



    “可不是。”阮娘一邊替季笙添飯,一邊道:“姑娘,今日這些飯菜用着如何?”



    季笙嘴裏喫着東西,分不了心,只含糊地“唔”了一聲。



    阮娘便笑了:“姑娘今日心情好,不妨來猜一猜,這些粥飯是誰造的?”



    季笙一向不關心這些事,又哪裏會曉得?



    阮娘也不指望她,只笑了一聲:“說來姑娘不信,我聽聞這些粥飯是明空大師親手製的。”



    “啪”地一聲,季笙筷子掉了。



    她難以置信地順着阮孃的話重複了一遍:“明空大師?”



    這怎麼可能?!



    “是啊。”阮娘重新替季笙拿一雙筷子,“姑娘覺得不信,我也覺得不信。可送粥飯來的小師傅說,這些飯菜,確實是明空大師親自下廚做的。”



    她眉眼彎彎地看着季笙笑:“姑娘,你所求的,或許果真能實現了。”



    “實現?”



    季笙有些發怔。



    能實現什麼?她所求的是什麼?她所求的,是他……



    旋即,季笙又搖了搖頭。



    “我無所求。”



    她所求的,只有一樁,可那樁事,縱是她在佛前磕破了頭,鮮血流了滿臉,她的心願也只會是遙不可及的妄想。



    不過,既明空大師主動下廚,便說明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