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郡主今天也想做鹹魚 >第一百七十一章
    石國公夫人便笑了一聲:“今日,我只責罰你一人,他們便都會平安無虞,可你若再如此吵鬧不休——”



    目光中帶着警告,如利刃冰冷,帶着足夠將人刺傷的鋒利。



    那侍女周身的力量頓時被抽走了,只頹喪地立在那處,再不掙扎了。



    衆人將那侍女拉扯着出去,正走到門口,卻迎面碰上沉着臉往裏走的石鈞。



    這位小公爺,一向不苟言笑,手段又十分狠厲,她們這些爲奴爲婢的,除了一心想要攀高枝的,旁人卻是一貫對他又敬又怕。



    衆人容色不由都肅然了三分。



    “公子好。”



    石鈞的目光在那被堵了嘴的婢女面上一掃而過,隨後,卻走到內室,見得生母,便行一禮。



    石國公夫人一向對這個兒子疼愛有加,見他來了,忙吩咐人換新茶來,又按着他坐下,這才奇道:“你不在新房裏陪着郡主,出來做什麼?”



    “做什麼?”石鈞冷哼了一聲:“兒子要做什麼,母親果真不知麼?”



    他院子裏出了母親的眼線,偷偷地將今日之事報給了母親,那被他困在院裏的侍女這才得了被送出去的機會。



    他此番前來,自然是要好生問一問,將事情理清的。



    說到這個,石國公夫人便有些不贊同:“今日是你大喜,郡主也在,你不好生地在郡主院裏待着,偏要拘了永安王府那庶女做什麼?”



    那庶女,看着老老實實地,可這世上,多得是表裏不一的,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



    倒是自己這兒子,不會是受了那庶女的蠱惑吧?



    她有些狐疑,但想起那庶女的臉,又有些心驚肉跳地,“兒子,你不會是瞧上那庶女了罷?”



    石鈞便擡頭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他這樣,石國公夫人倒有些拿不住了,但想到季笙的身份,卻又不敢往那個方向猜測,忙連連擺手:“不不不,兒子,你切不可帶着那樣的心思,那庶女,你可得遠着些纔好……”



    “遠着些?”石鈞冷笑一聲,“不過是個掀不起風浪的庶女,母親怎會如此忌憚?”



    “她纔不是什麼普通的庶女,她是……”石國公夫人本能地答道,但旋即想起些什麼來,忙換了口風:“兒子,今日,你這一妻一妾先後進門,又都是皇室女兒,這些日子,滿長安城討論最多的便是你。你切不可再輕舉妄動,不可再鬧出任何事了……”



    她語氣有些沉重:“你要知道,咱們這國公府,外人看着光鮮,可你我,你父親,只有咱們才曉得,如今咱們這府上,不過是被架在火上烤的罷了……”



    石鈞沉着臉,一言不發。



    他又怎會不知道呢?



    他自懂事以來,受了不少人白眼,每每有人湊在一處,一邊討論一邊不住用眼風打量他,他便曉得對方在說些什麼——那些話,無外是說老國公當年選錯了主子,上頭的伏誅了,下頭的人自也不會受重視。



    不過是陛下礙着面子,不好趕盡殺絕罷了。



    待他大些,親眼見着父親的小心翼翼,自己又多年經營謀劃,國公府的情況這纔好些。



    他也知道,不能因爲一件事而將所有前功盡棄……



    石國公夫人有些不放心,不由又囑咐道:“你呀,如今郡主進門,你這性子,也該好好改改纔是,別叫郡主一顆熱心在你這裏受了涼,鬧了不快,若是惹了天家厭棄,咱們府上這日子,怕是更不好過。”



    石鈞卻不以爲然:“我堂堂一個少將軍,國公府的公爺,莫非要看女人臉色行事?”



    他是大男子主義慣了,怎會甘心屈於一介婦人之下。



    縱是婦人,也不當是季芸郡主,而是……



    石國公夫人左右掃了一眼。



    伺候的下人曉得這母子倆有話要說,忙依次退了出去,臨出門時,不忘小心將門帶上。



    國公夫人這才湊近了石鈞:“你是個有成算的,母親不多說些什麼,但只一條,你既將人娶了進來,便該好生待人家,莫要寒了她的心。”



    他想要的,卻不是這顆心……



    “母親放心,孩兒曉得該怎麼做。”



    至於旁的,他只慶幸自己如今尚年輕着,還有精力和時間去謀劃一切——



    他不欲再聽母親的絮叨,站起來,便欲離開,剛走得幾步,卻又突想起些什麼來:“今日既是我大喜,母親便不好在府裏打殺下人,若是叫郡主曉得,怕是心中不好過。”



    聞言,石國公夫人卻是一愣。



    她倒是將這茬忘了,只顧着出氣。



    不過……



    她有些猶豫:“你既曉得不好怠慢郡主,又怎的明知郡主在等你,你卻要去那院子尋人?”



    她想起來還有些心有餘悸,不由按着心口:“若非今日那庶女運氣好,恰撞上皇后,不然,若叫你尋了回去,怕是還要惹出大亂子來。”



    也正是因爲如此,國公府險些冒犯皇后,令得原就搖搖欲墜的公府險些再次傾覆——



    石鈞想起季笙那雙不服輸的眼。



    褪了病容,她本來的模樣便顯出來了,圓圓的眼,鼓鼓的雙頰,憤怒地將他瞪着,彷彿恨不得要活吃了他一樣。



    不自量力。



    他輕哼了一聲,眉目間的冰雪卻消融了一些:“她麼,總有一日,我自會重新將她尋回來的。”



    石國公夫人一怔。



    “你,你果真……”



    他卻轉過來,似笑非笑地看着母親:“果真什麼?”



    石國公夫人說不出話來,只指着他:“你,你……”



    “無事。”石鈞笑了一聲,“母親,今日孩兒大喜,心情甚好,您也當開心一些纔是。那婢女,便放了罷——”



    他難得有善心。



    也不知是因想起了那雙憤怒的眼,還是因今日娶親,心情大好之故。



    “放了?”



    “是。放了,便當是爲着郡主大喜,不宜打殺。”



    更不宜,因她的緣故,而沾上一條人命……



    說到底,他都是爲了“她”。



    來時,石鈞心事重重,如今與石國公夫人說了一番話,便覺得心頭那塊巨石也輕鬆了一些,腳步不由輕快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