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郡主今天也想做鹹魚 >第一百七十章
    季笙點了點頭,又有些不確定:“娘娘是好人,不過是娘娘瞧着阿笙一人淪落至此,不欲叫阿笙再遭罪罷了。”



    永安王妃與她想的卻不同:“皇后一貫是個不理閒事的人,今日,她既對你出手相助,想來,定然是對你青眼有加了。”



    心頭,便隱約地鬆了一口氣。



    今日發生這些事,雖曲折了些,但到底,事情始終在朝着她所預想的方向滾了過去,便也算不得令人失望了。



    甚至比她想象的還要好一些……



    不過,既是如此,今日,她便不好再責罰這庶女了,雖然,她今日的確有些輕舉妄動,可是——



    永安王妃懨懨地嘆了一口氣。



    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不如幼時那般好把控,又加之她如今對對方有所求,許多事,便不好做得太過了。



    她拿定了主意,便不再多說些什麼,只又恢復了往日病時倦怠的模樣,懶懶地,懨懨地靠在大軟迎枕上:“我許久不出門,吹了風,頭便有些痛,你且起來,替我揉一揉。”



    季笙便鬆了一口氣。



    她雖不曉得爲何今日永安王妃如此輕易便放過了自己,但既能糊弄過去,也算得上逃過一劫,自然是囍事一樁,但——



    “母親,今日阮娘隨我一道出的門,如今我雖逃了出來,可她還尚在那黑院子裏,母親,我們若走了,她一個人留在這裏,該怎麼辦?”



    手,卻依着永安王妃的話,纖細微涼的手指輕輕地落在永安王妃太陽穴上,有規律地按揉起來。



    冰涼的手指令永安王妃精神一振。



    說話的聲音便也跟着大了一些,似笑非笑地:“她一個人在這裏?”



    彷彿帶着某種譏嘲:“我看未必見得。”



    這話,說的頗有深意,季笙有些拿不準對方究竟什麼意思,不由有些遲疑:“母親是說,阮娘不在國公府?那她會在什麼地方?”



    她的聲音,還未來得及落下,外頭,卻傳來一道十分諂媚的恭維:“今日王妃大駕光臨,國公府實在蓬蓽生輝,但娘娘走得卻匆忙了些,落了個人在咱們府上。這不,咱們國公夫人曉得是王府的人,便急急地與您送了出來。”



    季笙心頭一跳。



    她不由伸手便要去掀車簾,但剛剛一動,手卻被永安王妃按住,她不由回過頭來,便見到永安王妃面上似有些不高興地道:“你是望了我在府裏與你交代過什麼?”



    季笙一愣。



    她吶吶的:“沒有,阿笙沒有忘,阿笙只是,只是一時心急……”



    她自不會忘記。



    臨出門前,永安王妃特特地交代過了,要她謹言慎行,若遇到不好決斷的,便安靜地帶着,多聽多看——卻不多做。



    “那你如今在做什麼?”



    永安王妃淡淡地掃了她一眼。



    季笙頓時不敢說話了。



    少女心思敏感,如此低下頭來,看着便有些怯生生的,如一隻落入狼嘴的小白兔。



    永安王妃暗嘲自己與一個丫頭片子計較,但心裏,卻始終有些不舒服,又不知那種難受的來源究竟在何處,便只嘆道:“我與你說的話,不單隻用在一時,日後,縱你離了我身邊,也該好生將這些話記着。”



    竟似有些交心的模樣。



    季笙不由有些意外。



    永安王妃這話,好似果真在提點她……



    她乖巧地垂了頭,安靜地聽着教導,馬車輪輕輕地轉了起來,一行人開始朝着永安王府而去。



    今夜,註定不平靜。



    永安王妃這頭不過是小小波折,但在國公府,石國公夫人送走了前來道賀的賓客,只覺得周身十分疲倦。



    但,尚有一件大事,還在等着她的決斷。



    她有些疲乏地坐下來,下首,一個侍女抖如篩糠地跪着,又礙着主母威儀,不敢求饒,只戰戰兢兢地跪着,冷眼早已合着淚水順着下巴一道不住地往下滾着,面前便氤氳了一小團溼跡。



    石國公夫人一見她便覺十分厭煩:“拖下去,打死了事。”



    此言一出,滿堂俱靜。



    那侍女也顧不得規矩,忙急急地求起饒來:“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奴婢只是一個小小婢女,哪裏敢來攔娘娘的車駕,求夫人明鑑啊……”



    石國公夫人卻不欲聽她的詭辯。



    她只招了招手:“你們還愣着做什麼?還不趕快將來這膽敢冒犯皇后的賤婢拖出去?莫非,你們也想隨她一道去死不成?”



    今日,好險,國公府便要闖下大禍來了……



    周圍伺候的婢女聽得這話,忙不迭地便去拉那婢女,但她們剛將對方制住,那婢女卻已大聲哭嚎起來:“夫人,今日之事,真的非奴婢一人所爲啊,婦人,求婦人明鑑,求夫人明鑑,實是公子……”



    話音未落,石國公夫人凌厲的目光已掃了過去。



    “還不快堵了這賤婢的嘴?”



    幾個婢女這才反應過來,忙七手八腳地將對方的嘴堵了,那婢女說不出話來,只滿臉淚水地“嗚嗚”哭叫着,掙扎着。



    今日她這一場,實是被趕鴨子上架的無妄之災,她又怎會心甘情願地赴死呢?



    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奉了那個人的命——



    她嗚嗚地哭着,一雙憤恨不甘的眼卻死死地將石國公夫人緊緊地瞪着,只恨不得用自己噴火的目光將對方活活地燒死!



    她縱是奴是婢,可到底也是一條鮮活的人命,被人隨意地擺佈生死,她怎會甘願!



    那目光中的憤恨十分清晰,帶着另人不寒而慄的力量般。



    石國公夫人被那樣的目光瞪視着,不知怎的,心頭卻覺得一震,旋即,她又回過神來。



    一個小小奴婢,要她生則生,要她死則死,連自己生死都決定不了的人,又如何能掀起風浪來呢?



    她輕輕地哼了一聲,裙襬輕提,緩緩走到那尤自不甘心的婢女面前:“今日我罰你,只是你一人之事,尚不及家人。可你若再哭再鬧,便好生想想你的父母兄弟,他們若有一個被主子打死的女兒妹妹,下場又會如何?”



    憤恨的目光突然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