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郡主今天也想做鹹魚 >第二百五十四章
    永安王便笑了一聲。



    “你多在京中貴眷中走動,又與她們交好,消息自然是最爲靈通的,怎麼,今日這樁大事,你竟不知?”



    永安王妃面上不忿一閃而過。



    她的消息原是最靈通的——若自己沒有被關那麼長時間的禁閉,被他奪了權,又那樣地寵妾滅妻……



    “你這些話,說得倒是輕鬆。”她狠狠地瞪他一眼,然因心中早已對他失了希望,便也不過只是一眼罷了。



    見她無話,永安王便也跟着鬆了一口氣。但,那口氣尚未呼出來,想到皇宮裏接下來要面臨的爛攤子,還有家中這個燙手山芋一樣的庶女,他又皺起了眉。



    下人們的動作很快,集體出動下,不過一刻鐘的工夫,整個永安王府便都是一片縞素了。



    季笙的雲舒院也不例外。



    她已睡下,卻被外頭的嘈雜聲驚醒,剛要出聲問詢,卻被外頭侍女壓低了聲音率先開口問她:“姑娘,姑娘可醒了嗎?”



    語氣裏,竟似帶着某種焦急。



    季笙不由輕咳一聲:“發生什麼事?”



    夜明珠躺在她枕邊,色澤瑩潤地散着光,正將她半張臉照得晶瑩剔透,如蒙了一層新鮮水汽的果子。



    有人推門而入。



    見得季笙懨懨地躺在牀上,也不意外,只十分歉意地道:“這大半夜的吵醒姑娘,實是婢子們的過錯,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看一眼季笙,“姑娘請起來罷,待婢子等爲您換一牀褥子……”



    大半夜的換褥子?



    季笙不由覺得有些奇怪。



    但她一向撐得住,聞言也只是好奇地掃了一眼那婢女,便由着阮娘攙着她起身來,胡亂披一件斗篷在身上,便立在屋裏瞧衆人忙碌。



    然,她不過剛掃得兩眼,反而被那婢女十分歉意地下了逐客令:“婢子們手腳粗笨,換被褥時動靜可能有些大,姑娘矜貴,受不得這樣的灰塵,不妨去外頭稍坐一會兒,待婢子們收拾好了,自會請姑娘進屋來。”



    至於之後還能不能睡得下,合得上眼睛,那便是季笙自己的事情了。



    話已說到這般田地,季笙自然不好久留,便只隨兩個貼身的婢女出去了。



    月亮藏了半個在雲裏。



    清輝被擋了泰半,便只得十分淺淡的一層光,影影綽綽地,好在院了點了燈,勉強也能視物。



    然,今日這些燈籠和帷幔……



    心中隱約的不安更加擴大了一些。



    “快過年了,怎地掛了白幔,不吉利。”她有些不悅,“這些東西還是快些收起來的好,若是叫人見了,便又是我的罪過。”



    然今日,卻不是她的過錯。



    還不待香茗二人應是,後頭卻傳來那婢女的聲音:“好叫姑娘曉得,今日這白幔和燈籠,卻是王妃與王爺親自吩咐下來要掛的。”



    那婢女指派衆人將原先的被褥撤了,原領着衆人立在廊下,聽見季笙出聲,不由同她解釋:“四姑娘,須知禍從口出,姑娘既跟在娘娘身邊多日,想來也是十分明白這個道理的。”



    季笙不由有些訕訕:“我知道,我只是,只是……”



    她一緊張,就說不出話來——可這許多日子以來,她早已習慣了在任何場合四平八穩地處事,可不知爲何,,今夜心亂如麻,沒由來地從心底覺得不安。



    然她卻不知這種不安究竟源於何處,便只竭力地將袖中不住顫抖地額手隱藏着,勉強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模樣來。



    “四姑娘,”那婢女提了裙子,緩緩從臺階上走下來,“今夜,宮中有大事發生,還請四姑娘且安生等着,說不得什麼時候,宮中便回回來人請了……若是宣旨的宮人來了,見得四姑娘睡眼惺忪,只怕會衝撞了天顏,倒叫姑娘得不償失。”



    最後幾句,似有意無意的提點。



    季笙雪白着一張臉:“宮中爲何回來請我?”



    但這種事,縱是想破頭,她也是想不明白的——那婢女也是。



    那婢女便只是容色嚴峻地望了季笙一眼,也不多言,便率領着衆人施施然走了。



    待這一行人走後,季笙方纔鬆一口氣,幾人對視一眼,心中不由都有些隱約的慌亂——卻又說不出慌亂的源頭究竟來自何處。



    入了臥房,見得牀上已換上一匹素被,不由一愣。



    “果真是有大事要發生了嗎……”



    她喃喃地,手從素被上輕輕拂過,觸感算不得舒適——不似平常用的錦被,反像是摻了麻,有些硬和硌手。



    季笙心中一沉。



    這樣的被子,滿院的白幔和燈籠,彷彿正在昭示着某種不祥……



    她又哪裏還能睡得下去?



    幾個婢女也被今夜的動靜嚇得沒了睡意,思及那婢女的話,又覺得實在怕得慌,幾人對視一眼,不由都圍着季笙坐了下來。



    原因無他,壯膽罷了。



    季笙怕自己被傳召,也不敢掉以輕心,只命人替她將頭髮重新梳了,又換一身十分素淨的衣裳,方纔坐下來。



    但到底是睡不着的。



    衆人都不多言,只圍坐着,往日的歡聲笑語渾然不見,衆人面面相覷着,生怕將今日的安靜打破似地,便都有些如如坐鍼氈的模樣。



    然,後半夜卻無任何事情發生。



    整個永安王府在短暫的忙碌之後,便又重新恢復了死寂,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的模樣。



    也像是,被刻意遺忘了。



    可衆人都沒了睡意,從上至下地,俱都在自己的屋子裏頭坐立不安着。



    唯獨除了聽荷齋。



    寄荷側妃有了身孕,便比尋常瞌睡重些,又有永安王特意與衆人打過招呼,不得吵醒寄荷側妃,衆人行動時手腳便十分輕巧,帶着幾分小心翼翼地將白幔和燈籠都掛上,又怕亮光閃了寄荷側妃的眼睛,便在換過之後就將火悄悄熄了。



    整個聽荷齋都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然而,衆人想不到的是,本該睡得沉沉的讓寄荷側妃卻在一片黑暗中睜開了眼睛,朝着屋裏某個角落笑:“你來啦。”



    聲音嬌嬌地,帶着慵懶,正是永安王最爲喜愛的狀態。



    有人從黑暗中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