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目光炯炯，似乎看穿一切：“你連土地在什麼位置，有多大面積都沒問，股票也沒談。債券有多少，分別是什麼公司的更沒提。還有最關鍵的，你連他欠銀行多少錢都不關心。這太不可思議了。只有一種可能~你認爲與收益相比，無論這些數字是多少，都不值一提。”
湯姆：“……”
瑞恩一把抓住湯姆的胳膊：“堂哥，發財一定要帶上小弟我啊。”
湯姆膩歪，一把甩開：“去去去，熱不熱？還堂哥？你還小弟？”
“可我想不通。”
湯姆一臉嚴肅：“他兒子死在開拓團，如今眼看就要變成乞丐，我這是惻隱之心發作。……你明白麼？”
瑞恩眨眨眼：“真的嗎？你這仁慈也太貴了點！我建議等他變成乞丐後，你再給點小錢就行了……”
湯姆：“……好吧，不過這件不行，但我可以指點你一條能發財的路子。”
瑞恩喜道：“是什麼？”
湯姆道：“我知道你在歐洲有些人脈。你可以去歐洲弄些大一點的倉庫。然後去買棉花，能買多少就買多少，統統運到歐洲的倉庫，然後坐等它升值再賣掉。”
瑞恩傻了：“現在棉花不便宜，買這玩意幹啥……？……額……似乎有些道理……對啊，我怎麼沒想到？沒錯，湯姆，你的提議真是太棒了！”
瑞恩並不傻，相反，他一點就透。當然，這建立在他也相信南北雙方會大打出手的前提下。
不過瑞恩很快就有了疑問：“爲何要送到歐洲？”
湯姆笑道：“因爲一旦開打，棉花很可就就運不出去了，這種可能性就是風險，風險當然要避免。”
瑞恩對於這樣的事情沒有什麼概念，畢竟不是人人都明白海權的重要性。不過，他選擇相信湯姆。
他問道：“運到歐洲儲存也不是不行，不過我沒做過棉花生意，這倉庫有什麼要求麼？”
湯姆笑道：“氣候乾燥點，溫度低一點，離英國近一點，地方大一點。棉花只要保持乾燥通風，不生蟲，存放個10年沒問題。你也不用懂這些，僱幾個資深業內人士就好。”
瑞恩驚呼：“10年？……你是不是已經開始囤積棉花了？”
湯姆笑道：“沒錯，這種耐儲存的東西纔是最佳囤積對象，加州那個玩大米的就是個棒槌。你只要把棉花收好，不要出岔子，到時候就等着數錢吧。”
瑞恩摸摸下巴：“這麼說的話，北歐就很合適，無論是英國法國德國還是俄羅斯都不算遠。完全沒問題。不過，我要辦的事情太多，手頭很緊，……堂哥，能不能再借點錢？”
湯姆氣壞了：“……滾！自己想辦法。”
這兩資本家所幹的工作其實就是動嘴，後續所有的工作都是苦逼的打工人在操辦。無論是漂洋過海還是去收購棉花還是找船運輸，動用的人力可一點都不少。
甚至連各種指令文件都是打工人代筆，他們簽字就完事了。
船開到到了聖路易斯時，很多細節都已經敲定，一些隨從下船去傳達指令，用電報。
美國畫家莫爾斯發明了莫爾斯代碼後，電報也隨着東部的鐵路建設開始普及。
這極大的加快了各種社會活動的時效性。不亞於現代的信息技術革命，可惜這東西就跟鐵路一樣，你一段，我一段，山頭林立，結果就是~費用奇高。
這導致電報內容經常簡練到極致。比如發一個“？”。沒錯，爲了省錢，發報人可能就這麼操蛋。當然，收報人也不含糊，他也許會回一個“！”。
1858年，維多利亞女王98個字的電報，通過3200公里電纜，花費了16個小時傳輸到美國總統手中。這速度在當時已經是無與倫比~如果是一封信，它起碼需要半個月的時間。
美國開拓西部時，很多地方沒有電報，那些經常翻山越嶺，橫穿深山老林，縱馬戈壁荒漠的，往往不是什麼牛仔，也不是什麼賞金獵人，而是那些郵差。
與之對應，中國直到19世紀末纔開始搞電報這東西，足足遲了40年。滿清不知道電報好用麼？不，純粹就是拒絕新事物。這是一種近乎愚昧的愚蠢。
湯姆的指令很簡單~收購的棉花在滿足摩根堡的儲備後。協同船運公司，把棉花運往紐約。
第二封電報是給塞利奧的，讓他準備足夠的庫房，並在價錢合適時，喫下紐約出現的所有的棉花。
第三封是給洛克的，讓他督促波士頓造船廠加快新船建造，並在保證移民工作不受影響的情況下，騰出船隻前往南方運棉花。
至於瑞恩怎麼做，湯姆懶得關心。
這樣瘋狂囤積會不會影響歷史？湯姆認爲不會。棉花這東西不是鈔票，是有數量限制的。它不會因爲湯姆的參與就多出那怕一斤出來。封鎖並導致棉花賣不出只會發生在開打之後。
只是誰來賺這筆錢的問題。
19世紀50年代末，美國棉花佔英國8億磅棉花消費量的77%，佔法國1.92億磅棉花消費量中的90%、德意志關稅同盟1.15億磅中的60%，以及俄國1.02億磅中的92%。
湯姆的錢看上去不少，然而在如此龐大的產業規模面前，只是一片小水花而已。
現代人可能難以理解爲何紡織品會成爲工業革命的典型商品。
換一個角度，爲何有男耕女織這種成語？爲何會有錦繡前程這種說法？
再換一個，爲何歷史書裏，一個老婆婆因爲改進了織布機就能名垂青史？
說到底，衣不蔽體纔是工業革命前人類的常態。紡織與農業，地位其實是非常接近的。
家裏只有一條褲子，誰出門誰穿的故事聽過麼？
貴族們的服飾，爲何總是花裏胡哨的？~因爲只要堆砌布料就足夠炫耀富有。
這跟喫飯非要剩一口有異曲同工之妙。
日子無聊又難熬，因爲船上還有湯姆的表妹和幾個女傭。所以連光膀子都不行。
好在這船有個棚可以遮擋陽光，有風的時候還算愜意。
無論是湯姆還是瑞恩，甚至這個“男爵”，來往的時候走的都是水路。
水路相對安全，還很安逸，雖然有時候安逸的有些過頭。
通常來說，在美國的中西部走陸路上千公里沒遇見過土匪強盜，纔是不可思議的。
一羣人癱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湯姆忽然道：“我記得上次來，這裏的河道不是這模樣。”
瑞恩昏沉沉的說道：“……瓦特？”
馬丁：“……”
商人站了起來看了看，冒出一句：“這河道給人改了，看樣子沒幾天。”
衆人：“……瓦特？”
商人聳聳肩：“別少見多怪，這在密西西比河上並不罕見。”
湯姆皺眉：“改河道？這得花多少錢？”
商人笑道：“尊敬的克魯格先生，只要一個人，一把鐵鍬就可以了。”
衆人：“瓦特？”
瑞恩徹底醒了：“男爵先生，您又在吹牛皮了？”
這老頭幾天下來，牛皮不少，跟大家已經混熟。
“男爵”笑道：“我以前聽人說過。有些沿河的農夫會覺得這河離得太遠，於是就會挖一條小水溝，把河水引過來。只要貫通，這條水溝就會不斷擴大，直到整個密西西比河完全改道。”
衆人一齊笑罵。
瑞恩懵逼道：“挖一條小水溝就能改道？賣糕的！怎麼可能？”
土匪呸了一聲：“你這糟老頭子壞的很，我信你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