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你帶着人進客棧的廳裏,外面讓人一個時辰的輪守,不用都守在外面,江州天兒冷,不如雲城!”
紅豆側頭對旁邊的隨行的中年男人說道,遇過了一次刺殺,她這次出門比平日多帶了一倍的人。
周叔抱拳稱是。
“夫人,我看過了,今日二樓就只有我們一戶,十分清淨。”
夏鳴走在前面引着紅豆往樓梯口走。
“夫人小心腳下!”旁邊的大掌櫃熱情的說道,能收復江州最大土匪的女人,定然不是一般人。
“我這鳳來客棧對面就是官驛,所以雖然是荒郊裏的客棧,沾着官驛的光,我這安全十分有保障的,這會兒日頭正往下落,一會兒夫人推開隔窗,倚着迴廊的美人靠,看這遠處的夕陽下的雪景,美不勝收!”
掌櫃的熱情的向紅豆介紹着他這客棧的好,聽的紅豆腦子都是嗡嗡的。
海棠懷裏抱着熟睡的小主子,看出夫人臉上的不耐煩,柔聲提醒道:“掌櫃的,您先下去吧,我們自會照顧好自己夫人的!”
掌櫃的這才意識到自己因爲太過緊張,害怕夏爺擰了他的頭,話說的太多了。
將江南安置好,海棠自知夫人喜歡清淨,便拉着芭蕉出去了。
屋內的爐火太旺,紅豆略坐了片刻便已經出了些薄汗,她推開兩扇窗子,擡眼視線便撞上對窗內男子幽深如井的深眸。
她一臉錯愕。
對面臨窗而立的溫青庭頗爲意外,摩梭着玉扳指的手不經意的頓住。
他去雲城打聽此女子的人還未回來,畫像上的人就出現在他的眼前,說是沒有陰謀,他自己豆不信。
身着白色直綴身姿挺拔修長的男子背對着屋裏的燭火立在窗前,男子臉上帶着一副銀色的面具,她看不清男子的容貌,只覺得那平靜似水的眸子十分的熟悉,明明一副溫潤矜貴的樣子。
四目相對的一刻,她在她的眸色中沉穩高深的城府,她想到了那個人。
心中頓時波濤洶涌,翻騰不惜,窗桕上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不似她的慌張失態,對面的男子風淡雲輕的對她淺淺頷首,與剛纔那威懾力強大且冰冷的掌權者,判若兩人。
兩扇窗,三尺之距,足以讓她方寸大亂。
草草關了窗子未免有些太露怯又沉不住氣,她便控制着自己有些微微發抖的手,僵直着幾倍,略微的福了福身。
溫青庭一派從容的凝視着她精緻如畫一般的五官,果然和府上的那位長得一模一樣,不過倒是比那位靈動嫵媚些,真是有幾分傾城無雙的味道,就算冷着臉也不影響她讓人感覺有些親切熟悉的氣質。
此女子看見他雖然慌張了,但舉止還算得體,並無明顯的紕漏。
紅豆打完招呼便自然關上窗子,關窗後,後背倚靠着窗子,許久才平靜下來。
想到十幾日前的刺殺,她不得不小心,此去經年,他已經妻妾幾房,人心都是會變得。
“夏鳴!”
溫青庭站在窗前,看着旁邊客棧門口的巡邏的守衛從剛開始的三四個,變成了現在的一二十個,還有一人策馬朝着江城的方向過去。
紅豆因爲心中雜亂一夜未眠,等天色微微亮了起來,才睡了過去。
等陽光透過窗子灑滿了屋子時,紅豆才朦朧着醒來,摸了摸身邊沒見江南,猛然想到昨夜的哪個男人,一個機靈就醒了。
“枝枝!”
紅豆喊了一聲,沒聽見外面有人應聲,心中更是慌張,趿拉着鞋子跑到窗前,看見那樓下江南跑的小臉紅撲撲的,正在下面打雪仗。
枝枝芭蕉也在其中。
剛放下來的心看見雪堆後面跑出來的青衫男子,紅豆的大腦一片空白,氣血上涌,衝着下面嚴聲怒喊:“誰讓你們瘋的,摔着江南怎麼辦!”
樓下正熱鬧的一羣人,擡頭看着窗口只着薄薄寢衣的夫人,一臉的怒氣,都有些慌張的站着。
就連江南也被嚇住了,他不曾見過母親發了這麼大的怒氣。
海棠推開門端着洗漱用的熱水毛巾進來,看見夫人生這麼大的氣,也跪了下來。
“把江南帶進來!都不準出去!”
紅豆說完眼神十分不善的看了一眼手裏還拿着雪球的青衫男子,關上了窗子。
等冷靜下來才意識到自己失了態,讓海棠伺候着自己洗漱。
下了樓看見大家都一臉不知所措的坐在餐桌前,十分安靜。
江南委屈巴巴的看像一臉嚴肅的母親,小聲的嘀咕道:“是我非要打雪仗的,不怪芭蕉她們!”
紅豆的氣早就消了,但心中仍然有幾分不悅,冷着臉說道:“前幾日擎葉村遇見的刺客非同一般,江州一向又魚龍混雜,大家應該提高警惕,而不是帶着小主子和什麼人都玩到一起!”
夏鳴如今才反應過來事情的嚴重性,是他思慮不周了,況且剛剛那名男子臉上帶着銀色面具,身份更是不明不白。
“是屬下思慮不周,請夫人責罰!”夏鳴單膝跪地,面上帶着愧疚。
枝枝芭蕉也跟着跪了下來,江南看着母親的沉着臉,邁着短腿跑到母親的身邊,小臉貼趴到她的膝蓋上,撒着嬌。
“母親~,是我非要芭蕉姐姐她們陪我一起玩雪仗的,那個面具哥哥也是我答應和他一起玩兒的,母親要罰便罰我吧,不要罰芭蕉姐姐他們!”
紅豆無奈的嘆了口氣,她們不知道京城那段往事,也不知道京城溫家是個什麼概念,定然是不可能像自己這麼小心翼翼的。
“既然小主子這麼說,這次你們的罰就讓他替你們受着好了!”
江南差不多是枝枝和芭蕉看着長大的,當成自己的弟弟一般,面上也露出不忍心。
只是對上夫人那輕飄飄的眼睛裏含着的不容人拒絕的氣勢,只能帶着同情的眼神看向小主子。
“就罰你,每日臨摹二十張大字,交到我這邊我日日查,若是被我發現你找了別人幫忙,十倍計罰!”
紅豆將膝蓋上俯着的孩子扶正,厲聲嚴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