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權宦心頭硃砂痣 >第57章 第 57 章
    第57章

    這一日,溫蕙和陸夫人都沒有去給陸老夫人請安。因爲溫蕙到了上房的時候,陸夫人便告訴她:“老夫人譴人來說了,這幾日她一直頭痛,怕人打攪,免了咱們的晨昏定省。”

    老夫人這個“頭風”是怎麼回事,溫蕙現在已經很明白。雖不明白老夫人怎麼突然慈悲起來,放過了她們婆媳倆,但不見她也就罷了,反正她已經想開了,幹什麼要去爲一個就不喜歡自己的而且明顯“惡”的人不開心呢。但,放過她婆婆,讓她婆婆不必站着受累,伺候飯食,那可挺好的!

    她就歡快地應了聲:“是!”

    太歡快了!

    陸夫人無語地看了看彩繪描金的房梁。

    陸睿拳頭抵住鼻端:“咳——”

    “咳……”溫蕙垂下頭,“祖母身子抱恙,兒媳擔憂,不如兒媳去祖母房外給祖母磕個頭吧。”

    陸夫人一本正經地說:“原該如此的,但老夫人實在是很怕吵。若你一片孝心過去,卻吵到了她,反到姑辜負了這孝心了。孝順、孝順,老夫人既想清靜,我們原就該順着她,纔是真孝。”

    這話說得!

    溫蕙學到了!

    她眼睛亮亮的,屈膝應道:“母親說的是。”

    陸睿把臉別到一邊去,拳頭抵着鼻尖順了順氣才轉回頭,不疾不徐地說:“那我們就在母親這裏蹭一頓飯吧。”

    裝什麼裝呢,誰不知道你剛纔在憋笑。

    喫完飯在東次間裏稍坐,陸夫人問:“明日給舅公子們的程儀?”

    陸睿道:“都準備好了。”

    溫蕙才知道,忙推辭。都已近給了那麼厚的回門禮了。

    陸夫人道:“這怎能省。回門禮是回門禮,程儀是程儀。”

    溫蕙只能謝過。

    從上房出來,和陸睿牽着手慢慢走着,陸睿問:“明日兄長要回去了,你可還好?”

    溫蕙仰頭看着昏暗的天空,道:“還好。”

    “……”陸睿,“哭了?”

    溫蕙惱怒:“纔沒有!我是大人了,纔不哭鼻子!”

    明明前日還哭了一鼻子呢。

    陸睿笑笑,將她的手握得緊了些,把她送到院子門口,纔回去。

    溫蕙回到自己的地方,進了內室,終於忍不住問銀線:“你一路都在開心什麼啊?”

    從陸睿院子離開的時候,銀線眉眼間那股開心勁就藏不住,溫蕙忍了一路了。

    銀線一看,內室裏只有劉富家的和落落,咳一聲,對落落說:“你去歇着吧。”

    落落聞絃音知雅意,便告退了。

    打發了不該聽這種事的小孩,三個大人才湊一起。銀線道:“還問我開心什麼!姑爺昨日把那個通房打發了,你難道還不知道嗎?”

    哦,原來是在開心這個。

    劉富家的一聽,忙湊近求證:“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信問梅香!”銀線信誓旦旦,“是姑爺院子裏的丫鬟說的。”

    溫蕙問:“你跟她們打聽了?”

    “我纔沒這麼傻。”銀線道,“是她們自己主動跟我說的。”

    銀線想了想,道:“感覺是故意的,就想賣個好。姑爺院子裏的人,好像都怕你。”

    溫蕙奇道:“我也覺得有點,真是奇了怪,怕我作甚?我又不是生得青面獠牙。”

    劉富家的若有所思,道:“……若姑娘才過門三日,姑爺就打發了通房,那的確是得怕了。”

    房中靜了靜,銀線忽地一拍手:“怨不得!”

    溫蕙嘟囔:“又不是我叫他打發的……”

    “不是你叫的,可不是更好嘛。”劉富家的眉眼都帶笑,打心眼裏開心,“說明他心裏有你啊。昨日裏你不過問了一句,他回來就將人打發了,你居然還嫌人家!”

    溫蕙晚上洗了澡。

    陸家富庶,不怕費熱水,什麼時候想洗澡都行,真好。

    她泡在桶裏,銀線猶在那裏絮絮叨叨說陸睿有多好,多把她放在心上。

    陸睿的好溫蕙當然是能感覺到的。

    只是她心裏總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覺。

    她從小就是個怪人,總會有奇怪的想法。就像同一本話本子,她嫂子看完了淚水漣漣,直呼結局太好了,感人肺腑。她看完,就覺得處處憋氣。半截入黃土了,才洗盡冤屈,還要原諒惡人,到底哪裏感人肺腑了?

    類似這樣的,與衆不同的想法,她常常有。

    溫夫人鎮日裏戳着她的腦袋罵她,叫她多做針線,少胡思亂想。

    溫蕙自己也知道不對。譬如她一個姑娘家,竟一個人單槍匹馬地跑了趟長沙府,也就是家裏捂得嚴實,否則真傳出去,肯定要影響她說親。

    這等離經叛道,註定是不行的。

    但溫蕙在明明該爲陸睿開心、該爲陸睿甜蜜的時候,卻總是忍不住去想那個通房丫頭。

    見都沒見一面呢,那個人就消失了。她會去哪裏呢?以後還會嫁給別人嗎?

    可是她都跟陸睿睡過同一張牀了啊,像夫妻一樣了,怎麼還能嫁給別人呢?

    書裏可是說……

    溫蕙忽地怔了怔。

    當年,連毅哥哥跟她說什麼來着?

    他說:【都是騙人的。那些書都是男人寫的,要哄女人聽話,自然要這麼教她們。】

    溫蕙當年和後來都不及去細想這個話。現在忽然想起來,只覺得腦子裏混亂。

    究竟誰說的纔是對的呢?

    溫蕙閉上眼睛又開始想陸睿。

    想起今日在他房中,他後背頂上了門,定定看着她時眼中的亮光……身體就會變熱,變得奇怪起來。溫蕙往桶裏縮了縮,抱住了自己。

    被陸睿抱在懷中的感覺,連手指尖都酥酥麻麻,渾身都沒力氣了。

    他便很放肆,就欺負她提不起力氣反抗。

    壞死了。

    腦海中陸睿抱着她的畫面忽然被打亂,像水波紋一樣,再靜止,陸睿懷中抱的人卻不是她了,只看不清面目,卻肯定不是她。

    心臟處又收縮,難受,溫蕙睜開了眼睛。

    她向下沉了沉,把口鼻都沉到水面之下,只露一雙眼睛,幽幽看着朦朧水汽。

    銀線過去就把她薅起來:“怎麼還喝洗澡水!都多大了!”

    溫蕙臉和脖子都漲得通紅:“我沒喝!我早不喝了!都幾歲的事了,還提!!!”

    銀線:“嘖。”

    翌日溫蕙醒來,照樣還是自己摸起來,打個哈欠伸伸懶腰,先扎馬步,再練了一套小擒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