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婉剋制住顫抖的腿走到冷老太太牀邊,輕輕喚了一聲。
那幾乎不可聽見的聲音,竟真的將冷老太喚醒。
“奶奶!您怎麼樣了,我去叫醫生過來!”
冷老太搖了搖枯枝般的五根手指,示意她走近。
“奶奶?”
冷老太張嘴說話,聲音模糊,綠色的氧氣面罩上蒙了一層白霧。
“奶奶,您說什麼?”她伏到牀邊,側耳傾聽。
“救救靳言……救救……冷家。”
韓婉的心沉了下去,她不想答應,也不能拒絕。
“你還愛他嗎?”
虛弱的聲音混合粗重的呼吸聲,仿若從極遠的地方傳來。
她緩緩閉上眼睛,堅定地搖頭。
每個違心否認的瞬間,都是對自己的欺騙。
她怨冷靳言,她恨冷靳言,她更愛這個男人。
他們的再次相遇不是什麼狗屁命運使然,是她在每一個做出抉擇的時刻都忍不住向冷靳言貼近一點。
是她自作自受!
“奶奶,如果我可以做到,絕對不會拒絕。您對我很好,我很感激您對我的照顧。但是,您所託非人。完成不了的任務,我不能爲了哄您開心就信口開河。”
“而且,冷靳言他很討厭我。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都能救他,除了我。等他想起來一切,他就會每時每刻都因爲我的存在感到噁心。他……”
冷老太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扣住了她的手,沉聲說:“你要相信我的判斷,要是你不幫我這一次。我死不瞑目!”
話畢,冷老太劇烈咳嗽起來,儀器再次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她彷彿穿越回不久前,她又被簇擁而上的一羣白大褂擠得節節後退。
只不過這一次,她摔進了冷靳言的懷中。
韓婉心下一顫,冷靳言肯定會把冷老太犯病與她聯繫到一起。
“冷靳言,我沒有……”
“奶奶會沒事的。”他冷靜地開口,“你不用擔心。”
她沒料到他竟然會這麼說,嘴不受大腦控制,低聲說出後半段話。
“我沒有……沒有對奶奶做什麼。”
“我知道。”他說。
她的鼻子一酸,心中彷彿有了萬般委屈要發泄,顧不得其他抱住冷靳言痛哭起來。
私心讓她離冷靳言又近了一步。
到底是自作自受……
一週後。
唐玉顏在家等冷靳言下班。
見他剛進家門,就體貼的迎上去幫忙換下西裝外套。
“沒想到轉眼就是冬天了。”她隨意聊起家常,“奶奶好些沒有。要不然我也去看看她老人家,畢竟以後也是要見面的。”
“不用。”冷靳言說,“讓她安靜修養。”
她的臉色變了變,但還是維持住了溫柔可人的模樣,說:“最近怎麼都不見韓小姐了,要不要我做幾道菜,請她來家裏喫個飯。”
冷靳言只是淡淡的說:“隨你。”
聽到這話,她的臉色才垮了下來,長睫撲閃的大眼睛瞬間紅了一圈,眼淚說掉就掉了下來。
“怎麼了?”冷靳言最煩麻煩的事。而在他眼中最麻煩的事就是照顧女人的情緒。
“我不想再住在這裏了。”她咬了咬下脣,哭着說。
“好,你去你喜歡的地方。”他說。
“冷靳言我受夠了!”她歇斯底里的大聲控訴,“我真的受夠了!自從遇到了韓婉。你對我們母子的態度,越來越冷淡。如果你已經不愛我了就直說,我絕不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