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是打算回家簡單佈置一下，和陸言深兩個人單獨分享的，結果這堆傢伙全都跟在自己後面，像一羣春遊的小學生一樣興奮。
艾倫是其中怨念最深的一個，主動舉起雙手說自己已經被言氏兄妹的高壓壓迫太久了，現在好不容易解脫，絕對要去慶祝一下。
他聲稱，如果言晚不帶上自己的話，他就要去酒吧喝得爛醉，在路邊睡到第二天黎明。
“沒錯。”江笙在一旁附和着。
其他人也就算了，江笙過來湊什麼熱鬧？
言澤野看他尤其不爽，咂舌道：“你又沒有什麼貢獻，慶功宴跟你沒有關係，小孩子還是回家睡覺吧。”
江笙大言不慚地說：“我幫老師削了二十多支鉛筆。”
“走嘛，當作給你慶祝告別單身，即將進入可怕的婚姻生活。”艾倫攬住言澤野的肩膀，衝他擠眉弄眼，“我們今晚喝個不醉不歸，怎麼樣？”
月清和言晚無奈地相視一笑。
“嘉佑怎麼辦？晚上可能會鬧到很晚，不會影響他休息吧。”月清問。
言晚把剛剛定好的蛋糕放在一旁，說：“沒事的，剛剛問過管家了，說他明天休息，可以玩晚一點，最近也沒怎麼陪他，讓他跟着放鬆一下也好。”
通知好管家準備餐食之後，言晚坐在後座上，給陸言深發了一條短信，問他晚上會幾點到家，他們要來家裏一起喫飯。
陸言深還在公司和歐洲的項目組開視頻會議，分公司選址在德國，時差七個小時，江燁在一旁幫他記錄會議要點，兩個人都很專注，沒有分心看手機，於是錯過了這條消息。
言晚等了半天，沒有看到回覆，知道他在忙，輕輕嘆了一聲氣。
作爲一個建築設計師，艾倫去到任何地方的第一要務都是先觀察風景和建築之間的聯繫，看他們二者是否能夠和諧並存。有些建築很美，但美得空洞又突兀，和風景難以融合，看起來格格不入。
車子抵達陸宅以後，大門徐徐打開，管家和傭人們側立兩旁，垂手迎接他們下車。
奢靡如江笙，下車之後也不自覺地勾起笑容，搖着頭不說話。
自從上次經歷過炸彈事件，警方把院子裏挖得亂七八糟，爲了美觀起見，前段時間管家特地招來園林團隊，把整個院子重新佈置了一遍，換了新的植被，有專人負責修剪，看起來更加賞心悅目。
“恕我冒昧。”艾倫捂住自己的心口，說，“我可以留下來嗎，我的意思是永久的。”
言澤野好心給他指了一個方向：“那邊有個樹坑還沒埋，你可以把自己種在裏面，明年春天頂着一腦袋花兒再冒出來。”
“你這個說法好惡心。”月清冷淡地吐槽道。
“不好意思，我先生可能還在忙，今天應該會晚點到，我們先進去吧。”言晚領着他們進門。
她這段時間太忙了，回家陪嘉佑的時間也很少，所以特地買了一個他喜歡喫的蛋糕，準備待會哄哄他。
發現陸嘉佑不在樓下，言晚轉頭問管家，孩子去哪裏了？
管家走上前一步，在她旁邊輕聲說：“少爺在樓上休息，好像心情不太好。”
言晚聽到這些，點了點頭，之後把蛋糕先遞給他，跟月清說：“你帶他們先喫點東西，我去樓上看一下。”
月清接過蛋糕：“怎麼了，沒事吧？”
“沒事。”言晚笑笑，“你們先玩。”
她藉口要換件衣服，一個人上樓，走到嘉佑的房間，發現門口還亮着燈光。
敲了敲門，言晚在門口等了一會兒，聽到裏面啪嗒一聲，燈光滅了，嘉佑還醒着，但是不想跟自己說話。
“嘉佑，媽媽回來了。”她又敲了敲門，“你怎麼啦？”
過了一會兒，沒有聽到回話，她乾脆把門打開，發現嘉佑小小的人影窩在被窩裏面，像個逃避現實的小鴕鳥，不肯轉過頭來。
言晚走到牀邊坐下，輕輕拍了拍嘉佑的肩膀：“媽媽給嘉佑買了好喫的小蛋糕，要不要下樓去喫呀？舅舅和舅媽也在樓下等你呢。”
沒有回話，言晚以爲他只是在鬧脾氣，沒成想，沒過一會兒，她就聽到了抽抽搭搭的哭泣聲。
她的心頓時揪了起來，難受得無以復加：“怎麼了？寶寶，是不是媽媽這段時間沒陪你，你覺得不開心了？”
“不是。”嘉佑哽咽着答，說完這兩個字以後，哭得更兇了，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在同齡的孩子裏，陸嘉佑一直是更懂事，更早慧的那個，他很敏感，可以很輕鬆地察覺到大人們的情緒。往往這種性格的孩子，都不太喜歡大哭大鬧，他們更喜歡把心事藏在心裏，直到委屈過了頭，纔會決堤。
“過來，讓媽媽看看你。”言晚幫他把被子輕輕剝開，看到嘉佑不停用手背抹着自己的臉蛋，哭得臉都有點紅，心疼地說，“怎麼哭成這個樣子，你都快成小花貓了。”
嘉佑聽到媽媽的話，抽着鼻子，小聲問：“媽媽，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和爸爸了？”
樓下那幾個人不知道在聊着什麼，突然爆發出一陣笑聲，連酒杯相撞的聲音也傳到樓上來了。
在熱鬧的襯托下，嘉佑委屈的臉蛋顯得更加可憐了，他看到言晚意外的表情，又轉過頭去，想把自己的腦袋藏到枕頭下面。
“爲什麼這麼問？”言晚哭笑不得，“誰告訴你，媽媽不喜歡你們了？”
“別人都這麼說。”嘉佑控訴道，想起這些東西來，眼淚又止不住了，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他……他們都說，媽媽不要我……我和爸爸了，嘉佑沒有人……嗚哇……”
他哭得越兇，言晚越是覺得可愛，她明白嘉佑爲什麼會情緒變化得這麼突然了。
應該還是因爲照片的事，小孩子說話沒輕重，也許是班上其他人看到了新聞，專程跑過去刺激他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