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樓的時候，言澤野問：“你還懷着孩子，僥倖過關的話，到時候顯懷要怎麼辦？”
“別，先不要考慮這麼久遠的問題。”言晚示意他打住，“我明天只是過去試試而已，成不成，還得看天意呢。”
“原作者點名，製作方親自開金口，這麼顯赫的背景，哪個選角副導會不識相，把你推走？”言澤野調侃道。
“白歌就不是那種人。”言晚無奈道。
她都能想象到，明天如果自己在現場表演不好，白歌就會當場失望，讓她立刻離開。
電梯到了28層，言晚說：“我去找他聊一下。”
“祝你好運。”言澤野拍拍她的肩，揚長而去。
到了2801的門口，言晚輕輕吐出一口氣，平復一下自己的緊張心理，敲了敲門。
等了半天，穿着睡衣的白歌才姍姍來遲，過來給她開門。
看他頭髮被睡得很亂，滿臉惺忪睡意，言晚一度感覺很抱歉。
但是，現在已經是中午十一點了，比他約定好的時間還晚了三個小時，怎麼纔剛剛睡醒嗎？
看到言晚，白歌似乎還沒太回神，想了一會兒，才側身讓開，對她說：“請進。”
“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言晚坐到會客室的沙發上，對他說，“我是來跟您談……”
“不用對我說敬語。”白歌搖了搖頭，顯然有些不適應。
他去吧檯給自己倒了杯咖啡，說：“我昨晚給你發的內容，你看過了嗎。”
“看了三卷，後面……還沒來得及看完。”
三卷，差不多也要看十幾個小時了，白歌算完之後，突然一樂，問：“你昨晚沒睡覺嗎？”
言晚接過他遞過來的咖啡，點頭。
剛見面的時候，她以爲白歌是個禮貌又疏離的傢伙，沒想到都是假象，實際上本人還蠻爽朗的。
“辛苦你了，那言小姐考慮的結果怎麼樣？”
白歌嘴角掛着懶洋洋的笑，看起來似乎志在必得。
實際上，他的自信也沒錯，言晚的確對這個提議很心動。
“考慮好了。”言晚說，“試鏡我會參加的，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又是條件？
白歌攪着咖啡杯裏的方糖，懶洋洋地說：“言小姐，你可以先把這個條件在心裏藏着，等試鏡成功再提出來。”
潛臺詞是，不要太自信了。
這個傢伙還真是讓人火大。
次日，言晚根據他給的地址來到試鏡現場。
影視公司整層樓美女如雲，步履匆匆，無論工作人員還是前來試鏡的女演員，全都打扮的精緻利落，無形中拉開和尋常人的距離。
也許是白歌和其他人打過招呼，工作人員看到她剛一出現，便主動走上前來，問：“您好，請問是言小姐嗎？”
“是我。”
“請跟我來，您前面還有三個試鏡演員，請坐在那邊稍等一下。”前臺小姑娘把她引到一處休息室，給她接了一杯熱水。
“好的，謝謝。”
言晚用兩隻手接過來，順帶看了一圈房間裏的其他女孩，都在各自低頭背手裏的稿子，無聲地念着臺詞。
“聽說今天是白歌老師親自來選人……”
“真的假的，從來沒露面……”
“好像……聽他們傳的……”
言晚只聽了隻言片語，大概意思是，白歌對正在上映的這部《啓明之刃：前傳》非常不滿意，不惜以違約撤銷版權爲代價，要求片方更換女主角。
所以纔會如此倉促地海選女主角。
聽完這些之後，言晚壓力更大了。
她膝上放着劇本，卻怎麼也看不下去。
《啓明之刃》是一部以復仇爲主題的熱血漫畫，故事線發生在未來社會，有點賽博朋克元素。
女主角堯歌是一個被賦予人類意識的AI機器人，除了沒有情感之外，所有思維邏輯都和正常人類別無二致。
漫畫重點探討的是人類社會的道德，意義很沉重，堯歌在不斷經歷突發事件之後，開始學習人類的溫情和愛。
其實也不怪白歌不滿意，言晚看完漫畫之後才發現，影院裏的真人版堯歌的確太弱了點。
正想着這些，她放在一旁的手機忽然震動了幾聲，言晚滑開屏幕，發現是陸言深發來的信息，告訴她加油。
照片裏，陸嘉佑也抱着一大堆《啓明之刃》的漫畫書，笑着衝鏡頭比耶。
她稍稍鬆了一口氣，便聽到門口的工作人員喊：“072號，言晚小姐。”
試鏡會現場有三名選角導演，還有一個穿着白色薄毛衣的白歌。
他今天穿得很溫和，鼻樑上還架着一副眼鏡，是在場人裏最權威也最年輕的。
白歌聽到她的名字，連頭也沒有擡，在手裏的簡歷本子上圈圈點點。
言晚和其他三位導演打了一聲招呼，看到其中一個大鬍子按下計時的秒錶，紅色數字不斷跳動着減少。
這一幕要試的戲是堯歌剛剛獲得人類身份，僞裝成人類生活在犯罪街區裏，要掩飾自己真實的AI機器人身份。
其他人的表現形式都是帶着兜帽，低頭匆匆行走，或者鬼鬼祟祟地回頭望去。
言晚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隨後換上一副親和有禮貌的笑容，主動和假象中的不同朋友擊掌打招呼，表情十分自然生動。等到這些“朋友”全部走開之後，言晚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樣子，睫毛半垂下來，低下頭，看着自己剛纔用來擊掌的那隻手，若有所思。
一分鐘計時到，她的表演到這裏就結束了。
她解除掉自己的表演狀態，看向評委席，發現那幾個人都沒說話，用眼神互相看着對方。
白歌倒是饒有興趣地看她，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讓人看不出來什麼態度。
這樣算是及格了，還是不及格？言晚心裏莫名有些忐忑。
“這樣，言小姐，您先回去等我們的消息吧。”其中一個導演說，“感謝您今天的到來。”
聽完一堆官方話之後，言晚就出了門，到大廈樓下，給陸言深回了一個電話。
“你好，堯歌小姐。”陸言深一本正經地打招呼。
“我已經出來了，估計這次懸了。”言晚站在街邊等車，按按自己的眉心。